美国保险监管领导有啥特点？

　　美国保险业起步较早，当前规模大。美国居民日常生活中对住所保险、健康险、车险、多种责任险、农业险等服务的必需程度高。2021年，根据不同的险种及保费统计口径，美国的保险深度为11.1%到11.7%，居世界第5－14位，保险密度在5104美元以上，约合32541元人民币以上（按两国汇率中间价6.3757折算），居世界第14位以上。
　　在美国经济社会中的重要作用使得保险业需要监管。全国层面有美国保险监督官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s，NAIC）。该组织成立于1871年，有时自我介绍中写，是美国第一个由政府官员组成的全国性组织。对此呢，我这两天问了几次ChatGPT，得到的回答不稳定。ChatGPT没有给出有效的反例。
　　该组织致力于保护保险消费者的利益和保持保险市场的稳定，主要工作包括协调地方保险监管政策和实践，制定全国监管范例法文本，提供专业知识、数据和分析，对外交往。该组织汇集了美国50个州、哥伦比亚特区和5个领地的商业保险的监督官（或称＂保险专员＂）。
　　本文谈谈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设置、产生、目标和薪酬情况。这涉及如何＂三定＂的。
　　一、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设置
　　美国各州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中，商业保险监管可谓是＂必需品＂。根据美国选票百科信息网（BallotPedia）对州的行政官员（不含联邦公务员、美联储等的人员）的说明，所有州均有编制的官员有7个，为：州长、检察官、教育专员（学监）、保险监督官（保险专员）、农业农村专员、劳工事务长和公共服务专员。另有6个官员是很多州设了的，为：副州长、州务卿、财政官、财务监督官、审计长、自然资源专员。这反映了保险在美国很重要，且其监管是比较专业的。
　　美国各州级地区保险监督官的设置情况可见表1第2列的＂机构名称＂，从中可知——
　　（1） 34个地区有＂单独＂的商业保险监管机构；
　　（2） 8个地区的保险监督官列在＂金融系统＂中，其中，3个与金融监管联合设置，1个与银行监管及证券监管联合设置，1个与银行监管联合设置，1个与证券监管联合设置，2个在金融监管部门下设；
　　（3） 14个地区的保险监督官的设置不限于金融系统，其中，2个与商业管理联合设置，1个与事故管理联合设置，10个在整体工商业或经济的管理部门下设，1个在财政税务部门下设（关岛）。
　　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职务称谓见表1第3列。有41个地区叫Commissioner，可译为专员、监督官等。有10个地区叫Director，可译为执行官、主任、监督官等。有5个地区叫Superintendent，可译为监督官、主任等。
　　表1 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设置
　　州级地区
　　机构名称
　　职务称谓
　　阿拉巴马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阿拉斯加
　　Division of Insurance，Department of Commerce，Community，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Director
　　美属萨摩亚
　　Insurance Commissioner’s Office
　　Commissioner
　　亚利桑那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and Financial Institutions
　　Director
　　阿肯色
　　Department of Commerce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加利福尼亚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科罗拉多
　　Department of Regulatory Agencies
　　Commissioner
　　康涅狄格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特拉华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哥伦比亚特区
　　Department of Insurance，Securities，and Banking
　　Commissioner
　　佛罗里达
　　Office of Insurance Regulation
　　Commissioner
　　乔治亚
　　Insurance Division，Office of Insurance and Safety Fire Commissioner
　　Commissioner
　　美属关岛
　　Department of Revenue and Taxation
　　Commissioner
　　夏威夷
　　Insurance Division
　　Commissioner
　　爱达荷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Director
　　伊利诺伊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Director
　　印第安纳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爱荷华
　　Insurance Division
　　Commissioner
　　堪萨斯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肯塔基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路易斯安那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缅因
　　Bureau of Insurance，Department of Professional and Financial Regulation
　　Superintendent
　　马里兰
　　Insurance Administration
　　Commissioner
　　马萨诸塞
　　Division of Insurance，Office of Consumer Affairs and Business Regulation
　　Commissioner
　　密歇根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and Financial Services
　　Director
　　明尼苏达
　　Insurance Office，Department of Commerce
　　Commissioner
　　密西西比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密苏里
　　Department of Commerce and Insurance
　　Director
　　蒙大拿
　　Office of the Commissioner of Securities and Insurance
　　Commissioner
　　内布拉斯加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Director
　　内华达
　　Division of Insurance，Department of Business and Industry
　　Commissioner
　　新罕布什尔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新泽西
　　Department of Banking and Insurance
　　Commissioner
　　新墨西哥
　　Superintendent of Insurance
　　Superintendent
　　纽约
　　Department of Financial Services
　　Superintendent
　　北卡罗来纳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Superintendent
　　北达科他
　　Commissioner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北马里亚纳群岛
　　Office of the Insurance Commissioner，Department of Commerce
　　Commissioner
　　俄亥俄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Director
　　俄克拉荷马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俄勒冈
　　Division of Financial Regulation，Department of Consumer and Business Services
　　Commissioner
　　宾夕法尼亚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波多黎各
　　Office of the Commissioner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罗德岛
　　Division of Insurance，Department of Business Regulation
　　Superintendent
　　南卡罗来纳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Director
　　南达科他
　　Division of Insurance and Securities，Department of Labor and Regulation
　　Director
　　田纳西
　　Department of Commerce and Insurance
　　Commissioner
　　得克萨斯
　　Department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犹他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美属维京群岛
　　Division of Banking，Insurance，and Financial Regulation
　　Commissioner
　　佛蒙特
　　Department of Financial Regulation
　　Commissioner
　　弗吉尼亚
　　Bureau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华盛顿
　　State Office of the Insurance Commissioner
　　Commissioner
　　西佛吉尼亚
　　Offices of the Insurance Commissioner
　　Commissioner
　　威斯康星
　　Office of the Commissioner of Insurance
　　Commissioner
　　怀俄明
　　Insurance Department
　　Commissioner
　　资料来源：美国NAIC网站和公开资料，截至2023年3月5日。
　　二、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产生
　　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产生方式有两种——选举和任命。17个地区采用了选举制，39个地区采用了任命制（见表2第2列）。当前，8个地区的保险监督官为民主党人，16个地区的保险监督官为共和党人。共和党人占据优势，或许与保险业 稳健 的本色有关吧。其余32个地区的保险监督官没有公开表示所属政党，。
　　当前，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中，男性38位，女性18位， 男女之比为2.11：1 。这个比例低于众议员的男女之比，进一步低于参议员的男女之比，更低于州长的男女之比，更进一步低于历任总统的男女之比；不过，高于当前联邦部门负责人的男女之比。
　　表2 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产生
　　州级地区
　　产生方式
　　所属政党
　　性别
　　上任年份
　　阿拉巴马
　　选举
　　共和
　　男
　　2022
　　阿拉斯加
　　任命
　　女
　　2014
　　美属萨摩亚
　　任命
　　男
　　2013
　　亚利桑那
　　任命
　　共和
　　男
　　2020
　　阿肯色
　　任命
　　男
　　2019
　　加利福尼亚
　　选举
　　民主
　　男
　　2019
　　科罗拉多
　　任命
　　男
　　2017
　　康涅狄格
　　任命
　　男
　　2019
　　特拉华
　　选举
　　民主
　　男
　　2016
　　哥伦比亚特区
　　任命
　　女
　　2020
　　佛罗里达
　　选举
　　男
　　2023
　　乔治亚
　　选举
　　共和
　　男
　　2018
　　美属的关岛
　　任命
　　共和
　　女
　　2019
　　夏威夷
　　任命
　　男
　　2018
　　爱达荷
　　任命
　　共和
　　男
　　2015
　　伊利诺伊
　　任命
　　女
　　2022
　　印第安纳
　　任命
　　女
　　2021
　　爱荷华
　　任命
　　共和
　　男
　　2017
　　堪萨斯
　　选举
　　共和
　　女
　　2019
　　肯塔基
　　任命
　　女
　　2020
　　路易斯安那
　　选举
　　共和
　　男
　　2006
　　缅因
　　任命
　　男
　　2021
　　马里兰
　　选举
　　女
　　2021
　　马萨诸塞
　　任命
　　男
　　2017
　　密歇根
　　选举
　　民主
　　女
　　2019
　　明尼苏达
　　任命
　　女
　　2020
　　密西西比
　　选举
　　共和
　　男
　　2008
　　密苏里
　　任命
　　民主
　　女
　　2017
　　蒙大拿
　　选举
　　共和
　　男
　　2017
　　内布拉斯加
　　任命
　　男
　　2021
　　内华达
　　任命
　　男
　　2011
　　新罕布什尔
　　选举
　　民主
　　男
　　2021
　　新泽西
　　任命
　　民主
　　女
　　2020
　　新墨西哥
　　任命
　　女
　　2020
　　纽约
　　任命
　　民主
　　女
　　2022
　　北卡罗来纳
　　选举
　　共和
　　女
　　2017
　　北达科他
　　选举
　　共和
　　男
　　2016
　　北马里亚纳群岛
　　任命
　　男
　　2021
　　俄亥俄
　　选举
　　共和
　　女
　　2021
　　俄克拉荷马
　　选举
　　共和
　　男
　　2018
　　俄勒冈
　　任命
　　男
　　2018
　　宾夕法尼亚
　　任命
　　男
　　2019
　　波多黎各
　　任命
　　男
　　2021
　　罗德岛
　　任命
　　女
　　2016
　　南卡罗来纳
　　任命
　　男
　　2022
　　南达科他
　　任命
　　男
　　2015
　　田纳西
　　任命
　　男
　　2020
　　得克萨斯
　　任命
　　共和
　　女
　　2021
　　犹他
　　任命
　　共和
　　男
　　2021
　　美属维京群岛
　　任命
　　男
　　2019
　　佛蒙特
　　任命
　　男
　　2022
　　弗吉尼亚
　　任命
　　男
　　2018
　　华盛顿
　　选举
　　民主
　　男
　　2001
　　西佛吉尼亚
　　任命
　　男
　　2021
　　威斯康星
　　任命
　　男
　　2022
　　怀俄明
　　任命
　　男
　　2019
　　注：＂性别＂优先采用公开信息，然后为笔者及一位女性学者根据监督官在美国NAIC网站的头像目测得到，未经其本人确人。
　　资料来源：美国NAIC网站、美国各州保险监管部门网站等。截至2023年3月5日。
　　州级保险监督官的变化频率不高，或者说，平均看，每位的任职时不短。从表2第5列可算出，当前的州级保险监督官平均在任了4.8年。表3报告了2012－2022年美国每年举行保险监督官选举的州数，不多；可以连选连任。
　　表3 举行保险监督官选举的州数
　　年份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2020
　　2021
　　2022
　　州级地区数
　　5
　　0
　　4
　　2
　　5
　　6
　　4
　　2
　　4
　　0
　　4
　　三、美国州级保险监管官的目标
　　美国保险监督官的目标自19世纪以来变化不大，主要是逐渐强调了稳定。笔者对美国经济规模最大的十个州，找到了它们保险业监管部门对自身（＂About us＂）的目标的表述。下面，将这十个州（按国内生产总值由大到小排序）的表述依次列出——
　　加利福尼亚州（Department of Insurance）：从自然灾害中恢复以及应对气候变化；保护加州居民免受欺诈；推动技术进步；增强医疗保健服务的可及性；确保保险市场公平。
　　得克萨斯州（Department of Insurance）：确保保险业公平对待消费者；确保保险业公平竞争，维护和培育竞争性市场；管理得州的工人补偿制度（根据得州的劳工法）。
　　纽约州（Department of Financial Services）：建立一个公平、透明和有韧性的金融体系，保护个人，支持企业；通过参与式、数据驱动的监管以及卓越的运营，增强消费者的权能，以免受到财务损害；确保所监管实体的健康；通过负责任的创新推动纽约州的经济增长；维护金融体系稳定。
　　佛罗里达州（Office of Insurance Regulation）：基于消费者利益，促进保险市场的稳定和竞争，换句话说，建设一个强大和竞争的保险市场，保护购买了保险的公众。
　　伊利诺伊州（Department of Insurance）：通过提供帮助和信息、有效监管保险业的市场行为和偿付能力、培养竞争性的保险市场来保护消费者。
　　宾夕法尼亚州（Insurance Department）：为消费者维护一个有竞争性和稳健的市场；教育消费者做出理性决策，并让他们得到公平对待；监管保险公司的偿付能力，促进公平和便利的索赔；从法律出发，使消费者利益最大化；让保险产品易于理解、定价合理，达到高质量的标准；基于经营者的专业胜任能力发放保险牌照；使破产保险公司的资产最大化，并公平有效地分配这些资产；不断创新，满足动态和快速变化的金融服务和医疗保健市场的需求。
　　俄亥俄州（Department of Insurance）：通过教育以及公平且警觉的监管来保护消费者；为保险公司维护稳定和竞争的环境。
　　乔治亚州（Insurance Division，Office of Insurance and Safety Fire Commissioner）：通过服务消费者、监管保险机构财务状况、审查保险产品、管理牌照、代表保险业参加外部活动等，为所有乔治亚州人创造经济机会，保护乔治亚州居民。
　　新泽西州（Department of Banking and Insurance）：以专业和及时的方式监管银行、保险和房地产行业，保护和教育消费者，促进这些行业的增长、金融稳定和效率。
　　华盛顿州（State Office of the Insurance Commissioner）：以保护消费者，并确保保险公司、代理人和经纪人遵守规则；通过对保险业公平有效的监管来保护消费者、公众利益和经济活动。
　　以上十个保险监管机构表述的目标有的概括，有的具体。它们与近年来中国保险监管的目标和方法的差异不大。进一步，结合保险监管部门的职责和一级内设机构可知：美国多的主要健康保险部门，其次是保险欺诈管理部门、防减灾部门；美国缺少的主要是股权、实际控制人和穿透式监管。
　　四、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薪酬
　　美国保险监督官的薪酬水平怎么样？答案是，比美国同级别官员的平均水平略高，或者说没有明显差异。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2017年的薪酬平均是12.86万美元。美国各类州级政府部门负责人在2017年的薪酬平均是12.02万美元（数据来自美国劳工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BLS）。
　　顺便看下美国社会中几类职业的薪酬水平（表4）。
　　表4 美国几类职业的薪酬水平（2017年，单位是万美元）
　　职业
　　薪酬
　　职业
　　薪酬
　　所有职业
　　5.06
　　—社区和社会服务
　　4.81
　　—管理岗位
　　11.99
　　—医疗保健职业
　　8.08
　　—商业和金融
　　7.63
　　—医疗保健支持
　　3.13
　　——保险公估
　　6.47
　　—销售及相关
　　4.07
　　——保险承保
　　7.76
　　——保险代理人
　　6.70
　　—计算机和数学职业
　　8.98
　　—办公和行政
　　3.80
　　—生命、物理和社会科学职业
　　7.44
　　——保险理赔和行政
　　4.11
　　资料来源：美国BLS的例行调查。
　　美国不同地区的保险监管官的薪酬差异较大，见下图。最低的为8.60万美元（堪萨斯州），靠后的25%是11.40万美元，中位数是12.70万美元，靠前的25%是14.10万美元，最高的是20.24万美元（得克萨斯州）。
　　图1 美国州级保险监督官的薪酬（2017年）
　　资料来源：Ballotpedia、作者补充。
　　美国各州保险监管官的薪酬是怎么定的？没有统一的标准。笔者粗略分析下：考虑前面聊的保险监督官的设置情况，再加上各州的人均收入、保险业保费收入规模和保险公司数目，进行简单的截面数据回归。结果报告于表5。
　　第(1)列显示，任命制（较之选举制）的系数估计值为正，但不够显著（5%的水平上）。
　　第(2)列显示，保险监管官所在机构如何设置——单独设置、在金融金融系统内设置，还是不限于金融系统，对保险监管官薪酬没有什么影响。
　　第(3)列和第(4)列显示，州的人均收入水平没有显著影响，州的保费收入规模有显著的影响，州的保险公司数目没有显著影响。
　　第(5)列是最后的结果，有两点结论：比起采用选举制的州，采用任命制的州的保险监管官的薪酬平均要高4%；州的保费收入规模增加10%，州保险监管官的薪酬会上涨接近1%。
　　表5 美国各州保险监管官薪酬的影响因素
　　Lg(薪酬)
　　(1)
　　(2)
　　(3)
　　(4)
　　(5)
　　选举制（基准组）
　　任命制
　　0.03
　　0.04*
　　(0.02)
　　(0.02)
　　州级单独的保险监管机构（基准组）
　　在金融系统中
　　0.00
　　(0.03)
　　不限于金融系统
　　0.01
　　(0.02)
　　Lg(州人均收入，元)
　　0.05
　　0.05
　　(0.13)
　　(0.15)
　　Lg(州保费收入规模，元)
　　0.08***
　　0.09***
　　(0.02)
　　(0.02)
　　Lg(州保险公司数目，个)
　　0.22
　　(0.17)
　　截距项
　　5.08***
　　5.09***
　　3.74***
　　4.19***
　　3.90***
　　(0.02)
　　(0.01)
　　(0.70)
　　(0.93)
　　(0.29)
　　样本量
　　51
　　51
　　51
　　51
　　51
　　注：系数估计值下方（）为异方差稳健标准误。***、**、*分别表示在0.01、0.05、0.1的水平上显著。
　　资料来源：人均收入数据来自美国BLS网站；保费收入包括了财产责任保险、健康保险与人寿保险三类的保费收入，数据来自美国NAIC网站；保险公司（含分支公司）数目的数据来自美国保险信息研究所（Insurance Information Institute，III）网站。
　　五、结语
　　本文的主要发现包括：美国保险监督机构的专业性很强，这主要根源于保险本身的特点；中美两大国的保险监管的目标和方法差异不大；美国保险监督官的薪酬水平比同级别官员仅是略高，与所管地区的保险市场规模有一定的正相关。
　　在美国，由于地方权力较大、保险机构法人数目多、非寿险业占比高等原因，保险监管以各州为主，重视因地制宜。但是，这不利于跨州和跨国的协调，出过保罗诉弗吉尼亚案（1869）、汉诺威国际保险诉佛罗里达州州长（2011）等跨州或涉外的著名案件，还出过执行人寿公司破产（1991）、AIG危机（2008）等全国或全球的大事。
　　中美两大国的基本国情、保险业发展状况和金融监管体制差异非常大。中国保险业自复业以来，在保障民生、服务商贸、长期融资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近年，中国金融监管在加强和改进，保险监管赋予了地方更多的权力和责任时，秉持统一规则、放管结合，基本不可能出现美国的那些问题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