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袁冰乏驴岭青峰之间古驿道照天梁上英烈魂

　　文/ 袁冰 来源：书多多 2021-12-03
　　乏驴岭，一个多次听说过地名的地方，也断断续续在朋友圈看过一些文字和图片，但都没有留下更深的印象。直到《人物周报》梁陆波老师电话联系，说一起同游乏驴岭，同行的还有《石家庄日报》编辑李翠荣，更有一位小时候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李喜清大姐，对乏驴岭村里的人文历史、风土人情了如指掌。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来，赶紧答应。不曾想，此一去，沿着古驿道，就走进历史之中，走进故事之中，走进感动之中。
　　（实景拍摄图，下同）
　　乏驴岭，名字来历源于张果老
　　一路驰行，抵达乏驴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张果老倒骑毛驴的塑像，身背鱼鼓简板，右手抚膝，左手扬起，仙气飘飘。李喜清大姐介绍说，乏驴岭名字的由来，就与张果老有关。
　　相传，冀州愚公，面山而居，门前道路被太行、王屋、中条、吕梁四座大山阻挡，便率子孙每天挖山不止。愚公移山，此举感动上天，玉帝降旨命八仙中的张果老携柴荣将四座大山移至山西忻州。
　　张果老和柴荣便驴驮日月、车载四座名山，日夜兼程赶往山西忻州，来到乏驴岭，山高坡陡，道路峻险，再加驮车满载，负荷过重，瞬间，柴荣的车子顺柴王沟翻下绵河，崖壁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张果老的仙驴，踏在青石板上的驴蹄，深深地凹陷进去，困乏无力，无法前行，导致驴困车覆，因此得名：乏驴岭。
　　至今，村里还有＂果老仙迹＂，在坚硬的岩石路上踩出的深深驴蹄印，崖壁上还有两道平行的车辙印，似乎在印证着传说的真实性。
　　乏驴岭铁桥，被誉为＂躺着的埃菲尔铁塔＂
　　张果老塑像后边，就看见一座横亘绵河之上的大铁桥，雄伟壮观，呈长方形截面＂方框架＂。铁桥铺了水泥路面，人车可以通过，而此前，则是专为通火车铺设，窄轨，只通小火车。启建于1904年，1905年9月建成通车，距今已历经116年。
　　走在铁桥之上，看到铁桥依然保持着原汁原味原装原貌，桥的两头承重梁上，能清晰地看到法国建筑商的铭牌，是法国巴黎埃菲尔公司旗下公司承建。采用19世纪流行的锻铁技术，与法国埃菲尔铁塔使用同一种材料、同一种技术，构建全由铆钉固定，没有一处焊接点。这些116年前的铆钉，大小间距完全一样，令人叹为观止，被誉为＂躺着的埃菲尔铁塔＂。
　　铁桥跨度为75.5米，高7.5米，宽5.5米，桥面至谷底30米，与日夜奔流的绵河水晨昏相守，与乏驴岭共度四季。目前，此桥，仍然是村民出行的唯一通道。
　　李喜清介绍说，这座桥，堪称中国钢结构桥梁＂元老级＂，见证过中国百年史。乏驴岭是著名百团大战的破袭点之一，至今在桥体上还能看到留下的弹痕。她用手指点弹痕处说：＂这是抗日战争烽火的鉴证＂。
　　2018年，河北省政府将其列为河北省第六批文物保护单位；2021年，河北省政府公布为河北省首批不可移动革命文物。
　　乏驴岭，一个温暖有故事的村庄
　　穿过铁桥向右，就是乏驴岭村，村委会就坐落在绵河边上，与大铁桥遥呼相应，因绵河在此大河拐大弯，湍急的河流声就更大一些，让人感觉身临自然的美好。
　　恰好，乏驴岭村的新老书记都在，他们正在商量着乏驴岭村的发展规划，老书记陈玉良，新书记李义军，看得出这是一个团结的班子。看到我们，特别是看到喜清大姐，热情地走上来打招呼。那份亲近，好像喜清大姐从未离开过，一直就住在村里。
　　梁陆波老师告诉我，喜清大姐特别热爱家乡，河北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她一直笔耕不辍，刚刚退休。为宣传家乡，自己创办了＂乏驴岭＂公众号，致力传播家乡，产生了很大影响。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就是通过公众号文章，前来采访拍摄。
　　在他们热情的介绍下，乏驴岭不再是一个陌生的村庄，而是一座温暖的村庄，更是一座深藏着许多故事的＂富矿＂。
　　古驿道，消失的骡马店，远去的驼铃声
　　沿村路前行，原来，走在脚下的竟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古驿道。几棵粗壮拙朴、遒劲有力的古槐依然生长在古道边，粗大的枝干仿佛在挥手告别曾经的千年繁华，告别远去的驼铃声，作别人来车往的骡马店。
　　古道从岭口纵贯全村，至今还有一处骡马大店的遗存，孤独的大青石期待着再次迎来属于自己的＂辉煌岁月＂，如能重修骡马大店遗址，对于乏驴岭开发古村古道旅游更增添一处新的景点。
　　喜清大姐家的老宅就在古驿道旁，大门还在，青砖墙、黑瓦檐、两扇木门，浸染岁月痕迹，院子里一棵粗大的石榴树，已记不清楚究竟多少年。主房保护完好，还有亲戚居住，整体优雅，是一户书香世家。
　　乏驴岭关，＂京畿锁钥＂的险关要隘
　　前行至乏驴岭村东，就见一座乏驴岭关，矗立眼前，左侧是好汉寨，右侧是古炮台，背靠乏驴岭，面对岭东坡。
　　陈书记介绍说，这是重修的，以前在岭口古道上，有一座岭口关阁，关阁呈长方形，高约4米，上有城垛、石砌门洞石券，门洞内装有木门，前面门洞上方有石刻＂冀晋藩屏＂四个大字。关阁修建于什么时候，已经无从可考。日军占领乏驴岭后，将关阁拆毁，石料运走修了炮楼。
　　如今重修乏驴岭关，也是恢复当年关阁雄风，警示大家勿忘历史。现在乏驴岭关上，石刻＂京畿锁钥＂，展示这座险关要隘的遗风。
　　从车马繁忙的古驿道，到今天美丽乡村的幸福路，乏驴岭一直走在路上。
　　绵右渠，有＂太行第一渠＂之称
　　从桃花栈向前行，就能看到绵右渠。整个桃花栈古道，位于百花山半山腰的绵右渠下方。绵右渠有＂太行第一渠＂之称，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河南林县的红旗渠，特别是最近热播剧《红旗渠》的播出，更是让红旗渠声名远播。红旗渠精神内涵＂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团结协作、无私奉献＂已纳入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
　　实际上，绵右渠要比红旗渠还要早两年，而且红旗渠修建时，还曾来绵右渠学习过建渠经验。都是靠一双手、一只锤、一根钎，在太行山悬崖峭壁上修建水渠，遗憾的是，至今只知红旗渠，不知绵右渠。绵右渠虽然修建的时间已经超越半个世纪，如今仍担负着春夏山区灌溉的重任。
　　绵右渠工程当时创下了许多＂之最＂。其中乏驴岭绵右渠倒虹吸工程，是河北省第一座高压双排铸铁管倒虹吸工程。＂绵右渠精神＂也融入到干群工作之中，一直激励着乏驴岭的快速发展。
　　杨虎城部万余将士，血战乏驴岭
　　在两位书记的带领下，我们盘山而上，过阎王鼻子，穿凤架关，到鸡架岩，见山上立碑树亭：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师十七师血战乏驴岭抗日英烈纪念碑。
　　陈玉良老书记哽咽着介绍，这是杨虎城部38军17师万余将士，血战乏驴岭的主阵地，万余将士血染山河。
　　那是1937年10月11日，国民革命军38军17师师长赵寿山奉命守卫娘子关正面战场，指挥部设在乏驴岭村，17师13000名三秦子弟手持汉阳造，面对装备精良的日寇川岸文三郎部，在乏驴岭阵地英勇顽强地打退了敌人无数次进攻。但10月13日，乏驴岭前沿阵地雪花山、刘家沟相继失守，敌人集中大炮疯狂轰炸，但17师将士誓死坚守。直至10月19日，敌人又调来20余架飞机轰炸扫射，将士伤亡惨重，但越战越勇，子弹打光了，用刀砍，刀钝了，就用石头砸。此时，旧关失守，敌人沿旧关沿百花山，两面夹击，守卫照天梁的百名官兵，退至悬崖边，弹尽石绝，一个个纵身跳下山崖。
　　惨烈的战斗进行了9天9夜，出发时的13000人部队，到下达撤退命令时仅剩下2700余人。赵寿山师长一夜白头，捶桌大恸，＂死了这么多陕西娃，我回去咋给乡党们交代啊！＂消息传回家乡，村村挂白幡，家家有哭声。
　　（陈老前辈）
　　今年98岁的陈拉所老人，提起那场惨烈战斗印象深刻，他在山下用拐棍指着远处的照天梁说，就是从那悬崖上跳的，都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娃娃，看着心疼啊……
　　入眼青峰已列阵，英雄已化太行魂
　　数十年来，乏驴岭村民没有忘记这些牺牲在山上的抗日壮士，逢年过节，都要上山祭奠。近年来，将士的后人们也开始寻找父辈牺牲的地方，有的带一把雪花山上的土回去，有的到乏驴岭祭拜抗日英烈先辈，更多的人自发到此缅怀。
　　血战乏驴岭后，1938年夏，赵寿山升任38军军长，但他无法忘记雪花山、乏驴岭战死的弟兄，于是让剧团编唱了一首军歌。其中就有这样两句：＂我们在雪花山上，血花染红了我们的刀枪，我们在乏驴岭上，日军的尸体塞满了战场……＂
　　娘子关战役后，在赵寿山的请求下，大批共产党人、抗大战士等来到这支部队，再次注入战力，后来成为共产党的一支劲旅。
　　走在乏驴岭抗战遗址上，仿佛枪炮声响在耳畔，将士的喊杀声若隐若现，抬头看远处百名官兵跳崖处，那一块块 白色石头，恰似英烈将士们的群体雕像，而喜清大姐出口一句：入眼青峰已列阵，英雄已化太行魂。
　　一瞬间，让我们热烈盈眶。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
　　袁冰，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音乐家协会会员。
　　＂北方以北围读会＂联合发起人，＂书多多＂原创自媒体公众号联合创始人。
　　热爱自然万物的行者，醉心历史文化的学人，被本地文学界同行亲切的称为＂文学界的徐霞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