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章走进女儿国

　　走进＂女儿国＂
　　刘春章
　　人们一定还记得，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四人取经到了西梁＂女儿国＂的场景：那里美女如云，佳丽三千，国王更是艳冠群芳，妩媚多情，翩若惊鸿。但唐僧一心向佛，不为女色所动，千方百计摆脱女王的纠缠，继续西天取经。这是神话版的女儿国。
　　而在我们华夏大地的版图上，至今还有一处真实的＂女儿国＂——云南省纳西族中的摩梭人。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至今还保留着原始的走婚制，不知你去过没有？这是现实版的＂女儿国＂。
　　那是十几年前的五月，我随团去七彩云南旅游。游完了西双版纳、石林、玉龙雪山、丽江古城等著名景点之后，泸沽湖是最后的一站。上午九点多钟，在丽江古城乘坐旅游大巴向泸沽湖出发。上车之后，一个年轻的男导游，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说着生涩的汉语，自我介绍说：我叫阿注，是摩梭当地导游。欢迎大家来泸沽湖观光，欢迎到我们摩梭做客。我们摩梭人住居在美丽的泸沽湖湖畔。我们摩梭人至今还保留着古老的走婚制。一位游客好奇地问：什么是走婚制？导游回答说：走婚制是我们摩梭人一种原始的婚姻制度。简单讲，就是男人不娶，女人不嫁。走婚关键在一个走字。男人要走，女人要守。
　　这时一位旅客插话问：你能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具体怎么走婚吗？阿注说，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到了那里，我再给你们具体讲解，你们最好是边看边体验嗷！
　　大巴车在海拔两三千米高的盘旋公路上颠簸爬行，经过7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到达泸沽湖摩梭人村寨。下车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美丽的泸沽湖。
　　泸沽湖，当地人称＂谢纳咪＂，意为大海、母亲湖。远眺，湖天一色，群山环绕；近看，湖水清清，波澜不惊；从高处鸟瞰，像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俯瞰着湛蓝的湖面。泸沽湖是四川的第一大天然淡水湖，湖水面积50.8平方公里，横跨云川两省。湖面海拨2688米，被誉为＂高原明珠＂。湖中有七座岛屿，像一串明珠散落在明净的湖面上。湖的北面，是雄奇壮丽的格姆山，巍然矗立，它是摩梭人为之崇拜而人格化的格姆女神。湖的东南面，与草海相接，那里牧草丰盛，牛羊肥美，浅海处茂密的芦苇随风荡漾，艳丽的花草迎风招展，好似在欢迎我们的到来。湖边的垂柳，倒影在湖中，在夕阳的映照下，像美丽的摩梭族少女。湖畔阡陌纵横，田园万顷，木屋房舍，炊烟袅袅，牧歌阵阵，渔火点点。一群阿哥阿妹，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结伴相随，好一派景象万千的神秘田园，令游人魂不守舍，流连忘返！
　　晚饭后，按照导游的安排，我们参加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晚会在一个空旷宽大的露天广场举行。许多少男少女穿着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早早来到晚会现场。晚会开始后，人们手牵着手，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我们游人也都参与其中，与这些陌生神秘的人挽在一起，跳起了欢快的民族舞。广场的中央燃起三堆篝火。篝火的火焰红红的，金灿灿的，像火龙腾空而起。篝火映红了人们的脸庞，照亮了神秘的夜空。人们踏着七彩祥云般的舞曲，时而对歌，时而欢呼雀跃，载歌载舞，尽情放歌。少年少女娴熟的舞姿，热情洋溢的笑脸，把游人带入了欢乐的海洋。
　　晚会结束后，导游对我们讲：通过参加篝火晚会，你们有什么感想？愿不愿意听我给你们介绍摩梭独特的走婚制？＂愿意，愿意！＂
　　导游缓了缓说：我们摩梭人，婚姻独特，风俗独特，家家之主，皆为女性。其家庭成员血缘，均为母系血统。如家庭成员中，祖辈只有外祖母及其兄弟姐妹。母辈只有母亲，舅舅和姨母。阿肖婚的子女，则称走婚父亲为＂阿波＂或＂阿达＂。
　　走婚制也叫＂阿肖＂婚姻。阿肖是指男女有了情爱关系的互称。亲密的伴侣之间不存在男娶女嫁。男女双方仍然属于自己原有的家庭。婚姻形式是男方到女方家走访、住宿，次晨回到自己家中。因为是由男方的＂走＂而实现的婚姻，所以又称这种关系为＂走婚＂。双方所生子女属于女方，采用母亲的姓氏，男方一般不承担抚养的责任。一个男子或一个女子的＂阿肖＂数目或有多有少，双方的＂阿肖＂关系不是固定不变的。
　　这种婚姻关系不受家长、亲族的干预、强迫，也不太注重对方的门第、身份和地位。选择上较为看重对方的人品、才干、外貌等，在结交阿肖中女方的意愿受到最大限度的尊重，一般以女方的爱憎来取舍。＂阿肖＂关系的建立也较为自由，而且以感情为主要基础。男女青年在劳动中、在转山、转海等节日中、在日常生活和相互帮助的交往中，或因对方勤劳诚实的品格产生了爱慕，或因对方俏丽的容貌吸引，或因活泼的性格感染了自己。而篝火晚会也是男女青年结交寻偶的大好机会。双方有了好感之后，便可向对方表示自己愿意结交＂阿肖＂的心愿。一般是男方向女方赠送诸如花头巾、衣服等礼物，如果对方乐意接受便可建立关系。
　　导游，你能给我们详细描述一下走婚过程中的细节吗？
　　好的，没问题。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摩梭人走婚都是在晚上进行。夜晚，风清月朗，一个翩翩少年，左肩扛着一挂梯子，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头上戴着一顶礼帽，兜里揣着几根肉骨头，嘴里哼着小曲，开始到阿夏家走婚。
　　有人问：扛梯子干吗？
　　＂走婚是不能走正门的，必须借助梯子悄悄翻墙而入。＂
　　那带肉骨头干吗？
　　摩梭人家家户户都养狗，既是宠物，又能看家护院。走婚人为了不惊动家里人，攀上墙头后，就把肉骨头投下去，先堵住狗的嘴，狗不叫了，他再进入院内，轻手轻脚爬上二楼（女儿闺房）。然后，把礼帽端端正正地挂在外墙壁的挂钩上。这样，如果再有第二个阿注来走婚，看到礼帽，就会知趣地走开。最后一着，就是用匕首把紧闭的门闩轻轻地别开。等待已久的阿夏，就会立即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和热吻！一次完整的走婚就结束了！
　　你们说，有趣好玩吧？
　　太有趣了！听后我们个个欣喜若狂，激动不已。
　　第二天我们开始走访摩梭人家。走访的人家叫结克尔。摩梭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姓氏多以居住地命名。结克尔是家在水边的意思。摩梭人依山傍水而居，传统住宅独具特色。房屋多用圆木或方木垒墙，以木板覆顶，一般由四栋二层楼房经戒四合院，分正房、花楼、经堂、门楼。其建筑结构，与宗教信仰、婚姻形态和家庭组织相适应。
　　正房摩梭语称＂依咪＂，是家庭集中饮食、议事、祭祀及老人儿童住宿场所，因而其结构较为复杂。屋后设夹壁，直通后院，分隔成里外两间，里间储存粮食和肉食，兼作老年人的起居室；外间存放农具杂物，妇女也在此生育、＂坐月子＂。正房左侧为家庭主妇的居室兼储藏贵重物品；右侧设大灶，用来煮饭、酿酒，并设置石磨、石玻等。在正房的正中间屋内设有高灶台，两侧装有木板，可供人睡觉；灶台顶角有一神龛叫＂梭拖＂，上面放置神像、花瓶和供品。高灶台下方设火塘，设置锅庄石和平台，壁上供有泥塑或硬纸画成的图像，上有日月星辰、火神、海螺、金银元宝等，摩梭人称＂冉巴拉＂，即灶神，一日三餐例行祭祀。火塘两边，均铺木地板，右边是主位，左边是客位，不能相混。房中有两根大柱子，左为男柱，右为女柱。摩梭人在砍这两根柱子时必须用一棵树，顶上一节为左柱，根底一节为右柱，象征男女柱生同根、存同基，共结一体。在举行成年礼仪时，男的在左柱旁举行，女的在右柱旁举行。花楼，摩梭语称＂尼扎日＂，是供年轻女子居住，以便于单独接交男阿夏。
　　在导游的引导下，我们走进了结克尔的正屋。只见一位耄耋之年的老祖母端坐在火塘对面的正中，见到我们，老人微微点头一笑，算是向我们打招呼。
　　导游给我们介绍说：结克尔老人今年86岁，是一家人的主心骨，是最受尊敬的老祖母。她生有两儿六女，全家现有32口人，人丁兴旺，和睦相亲。老祖母虽是耄耋之年，但精神矍铄，身板硬朗，思维清晰，耳聪目明。我轻轻地问她：您老的阿肖还健在吗？老人抬起头，慢慢地对我说，早就不在了！离开50年了！老人说，我们是从十五岁开始认识走婚的。小伙子非常好，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勤劳勇敢，诚实厚道，我们十分相爱，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吵过架，有了六个孩子。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36岁那年的冬天他突然得了急病，离我而去！说到这里，老人语迟，眼圈红了，眼里闪烁着泪花。她顺手拿起几块柴禾，续向火塘，火塘的火焰呼呼的向上窜，火光照亮了老人古铜色的脸庞，像一幅古老的油画。我好奇地问：不到做饭的时候，烧火干什么？
　　导游回答说：我们摩梭人崇尚火神，火是我们的摩梭图腾。这炉膛的火，祖祖辈辈，岁岁月月，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经久不息，象征着我们的摩梭人生生不息，繁衍昌盛。
　　接着又有人问道：你们这里谈情说爱真早，十三四岁就可以走婚生子，这是为什么？
　　这要从摩梭人的＂成丁礼＂说起。摩梭人少男、少女长到13岁时，＂母系＂家庭就要为他们举行＂成丁礼＂，给女孩子穿裙子，给男孩子穿裤子，这个典礼对摩梭人一生都至关重要。＂成丁礼＂在农历大年初一这一天举行，等公鸡叫第一遍时，母亲把孩子叫起来洗脸梳头，把木摞太平房火塘里的火烧得旺旺的，舅舅们搬来大猪膘肉和一袋粮食，祖母和母亲拿来新裤子、新裙子，在锅桩前祷告后给她（他）们穿上。
　　女孩在13岁前扎小辫，之后开始留长辫。过去是用黑牦牛尾毛，现改用黑毛线，用黑色丝编成大辫子盘头，缠大包头，和成年妇女一样打扮。母亲让女孩子站在正房中心火塘右边一根叫＂女神柱＂的旁边，给她脱去昔日长衫，穿上金边交领右开口黑金绒或红金绒短上衣，白色或天蓝色白褶长裙，扎宽绣花红腰带，在大辫盘头上戴一朵红花。摩梭少女们穿的白褶长裙及服装、头式非常好看。
　　年满13岁的男孩则由舅舅给他脱去昔日长布衫，穿上短衣，宽腿裤，扎上彩色腰带，同大人一样了。举行成丁礼的孩子必须一脚踏在猪膘肉上，一脚踏在粮袋上，表示将来有吃有穿，接受母亲和长辈、哥哥、姐姐的祝福，向长辈行礼，向＂锅桩石＂行礼，然后由大人领着走访亲友，接受亲朋的祝贺和礼物，最后宴请亲朋好友。
　　这些古老礼仪使少男少女们接受了成年人教育的第一课，从此他们迈开了人生步伐，步入了青春期，成为＂母系＂大家庭中正式成员。
　　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交通不便，为了尽快繁衍后代，就形成了早婚早育的习俗。到目前为止，摩梭人总人口还不到15000人。
　　我们的走访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们带着许多疑问，带着许多不解之谜与他们依依惜别。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也走过不少地方，但泸沽湖之旅却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记。这不仅因为那里的山美水美人美，而且因为那里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至今还有许多疑问和神秘萦绕于怀，百思不得其解。改革开放的春风，也温暖了这片古老神秘多情的土地。随着旅游业的兴起，来泸沽湖观光和探秘的人也越来越多。摩梭人也富裕起来，家家户户过上了安逸富足幸福的小康生活。真想故地重游，于是写下这篇游记。
　　昨晚我做了个梦，变成了一个英俊少年，在风清月朗的夜晚，去泸沽湖走婚，去寻觅我梦中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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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刘春章，1955年3月31日生人，中共党员。籍贯：山东龙口市。汉语言文学专科毕业，长期从事文秘写作工作，曾在山东大众报、烟台报、中国检验检疫报发表过多篇作品。退休前，在龙口检验检疫局工作，副处级，文学爱好者。现为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微刊编委。
　　壹点号烟台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