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堡儿大禹治水不是传说良渚老虎岭遗址公园随想
(文/萨堡儿)
老虎岭遗址公园大门
2019年7月,良渚古城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一个月后,良渚古城遗址公园对外试运营,我作为首批限量游客,留下了一次完美的体验。回到家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写下了《伟哉,五千年前的江南古国——在良渚古城遗址前的畅想》,并获得余杭区文联与良渚古城管委会面向全国的征文比赛的二等奖。
良渚古城之所以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并被判定为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实证,其中有两大重要原因:(1)古城内产生了王权与阶层;(2)在古城外围发现了迄今所知中国最早的人工水利工程系统,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人造水坝系统。
拦水大坝横亘在古城外,当时无法在古城遗址内看到,让我留下了几许遗憾。
世界遗产标记碑
本月初,良渚古城老虎岭遗址公园对外开放,这是目前展示良渚古城水利系统坡面结构的唯一遗址点。我来到公园时正是正午,烈日当头,没有其他游客,只有几个养护工人在做最后的修缮。我虽不是第一次接触伟大的良渚遗产,却依旧难耐辽阔无比的激动心情。
遗址公园内景
老虎岭遗址碑
良渚人施昕在家乡发现了新石器时代的遗存,并写出了一份震惊全世界的考古报告——《良渚——杭县第二区黑陶文化遗址初步报告》,从此良渚闻名天下,但却少有人知晓良渚古城几乎都处于瓶窑地块,我曾听瓶窑的朋友调侃"良渚吃饱,饿了瓶窑",意思是良渚已经成为旅游的金字招牌,却没有多少游客知道他们是踏在瓶窑的土地上。老虎岭遗址公园,也就在这里。
良渚古城外围水利系统位于古城西北方向,整个系统的影响范围约100平方公里,由谷口高坝、平原低坝和山前长堤等11条人工坝体及溢洪道构成,整个系统利用自然山体巧妙建构,充分彰显了良渚先民的高度智慧。
《山海经》《尚书·禹贡》《墨子》等都曾提到大禹治水,太史公在《史记·夏本纪》里,根据先秦史料,详细叙述了大禹治水的过程:
帝尧在位期间,洪水滔天。帝尧听从四方诸侯的推荐,任用大禹的父亲鲧,鲧治水的方法就是拦水、堵水,可惜一连九年都没有成功。帝舜摄政后,以鲧治水失败为由,将其处死在东方的羽山,但仍然提拔了大禹,让他继承父亲治水的事业。
大禹与父亲不同,采用因势疏导的方法,从冀州开始,然后扩展到其他八州,这样把天下九州的水土全部治理好了。其中的扬州,就是我们今天的江浙地区。大禹治水期间,工作勤奋,多次经过家门而不入,功绩声威传遍四海。帝舜在向天下宣告治水成功后,还将帝位禅让給大禹,由此中国进入夏朝。
那么,大禹和他父亲鲧的传说,与良渚古城是否有某种关联呢?
大禹治水创意图
走进老虎岭遗址公园,繁茂的野草在风中起伏,坡地舒展,竟有几只白鹭晃悠着修长的身体,偶尔鸣啼。展示厅宛如一颗巨大的水滴,横卧在两座小山间最狭窄的位置。
水滴状的展示厅
展示厅内景
茅草亭边
良渚古城从考古挖掘伊始,就考虑到后续的保护与展示问题。这个展览厅就是水坝遗址现场的保护棚,据专家介绍,这种空间网壳,解决了现场不规则地形受力不均的问题,保证了展示厅的结构稳定性,同时保护坝体原有的地形地貌。
老虎岭水坝遗址剖面被透明玻璃(或是其他透明材料)笼罩,但仍可以近距离清晰地观察大坝的断面结构。水坝的迎水面采用了"草裹泥"堆筑,铺设方式也是横竖交错的,这是良渚先人普遍使用的建筑工艺,可使坝体加快固结,增加抗拉强度,不易崩塌。"草裹泥"就是良渚古城时代的建筑材料中的加强筋。
遗址坝体剖面示意图
被保护着的遗址坝体
这样的大坝拦水措施,理想状态下可以抵抗几个世纪中小型的洪水袭击,时间悄悄地腐蚀着一切,终于,几百年后的某天,它在一次洪灾中坍塌。良渚古城悲壮地被滔天巨浪淹没,也反证了鲧堵水的方法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近距离观看坝体建筑材料"草裹泥"
"草裹泥"制作工艺展示
走出展厅,沿着小石板路,登上这座高13.5米的拦水大坝,眺望远处,良渚古城隐约可见。我们要为这座史无前例的拦水大坝喝彩,河流一个世纪一个世纪不断地泛滥,直至遇到智慧而勇敢的良渚人建起堤坝,人间立刻重回安宁,给后代留下惊心动魄的传说故事。
沿着小石板铺就的坡道
坝顶
遗址公园内的水塘
返回途中路过禹航路,很远就能看见那座高大的大禹治水铜像,铜像基座上刻着的"同舟共济"格外醒目。这条为纪念大禹治水路过此地的禹航路,不知道是何时命名,余杭百姓对大禹父子两代人无法割舍的情感就蕴藏在其中。
禹航路上的大禹铜像
大禹治水的传说,在近年发现的西周青铜器"遂公盨"得到注解(其青铜器铭文为"天命禹敷土,随山浚川",意思就是说上天命大禹部署和规划天下土地,顺应山势,疏浚河川)。而五千年前的老虎岭水坝遗址,更加证实远古年代大禹和鲧治水事迹不是传说。我们有理由推断,先秦或更早的典籍中的许多描述,都是真实存在的。上下五千年的华夏文明,是所有中国人以更加伟岸的身姿,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底气。
西周青铜器"遂公盨"上的铭文
老虎岭遗址公园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