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有记(三)木洞木洞
我们在渝北区图书馆喝咖啡瞎聊,天果如天气预报阴雨开来,让周末不知道往哪里去好。"摄影师"带我转过重庆那么多的山水古镇后,常问最有印象的地方是哪里?我也如实回答,一定还是我的故乡——重庆市巴南区麻柳嘴镇八角村。
这一段时间有些劳累,职业病的困扰,工作的紧迫,能排解的方式只有出行。出行,不一定有方向,没有既定方向的时候,往往不自觉就跑在了回故乡的路上。
去年五月中旬第一次来,沿岸灿烂的格桑花让小镇木洞美成醉人的画卷。今年的格桑花还是些小秧苗儿,江岸如画的风景还未如期到来,但没有人潮疯涌的木洞老街似乎还原了它原有的模样。春雨飘飞,天空低沉,偶见陈年旧屋的门坎前坐个白发佝偻的老人,慵懒的猫自顾倦在街沿坎的旧木椅上打盹,街上行走的只有我们的脚步声,丁雪松故居的褐色木墙和去年没什么变化,一如我们再次从门前过去时,依然没有见到别的身影...没有格桑花的造势,木洞老街一脸孤清。
我对木洞并不熟悉,甚至在2021年前都没去过。执意把它列为故乡风景线,是因为我曾写过"...双河、木洞、麻柳、洛碛、清溪、涪陵、长寿这些沿江城镇是盖有我祖籍烙印的地名...",其中木洞关联的是我父亲从部队复员后参加工作的第一个地方,我隐约听老妈说过他当年工作过的单位是农机站。左右张望,我期望在一处上了年纪的、土灰色的、估计有些残破痕迹的房屋门前扫到一个带"农"字的招牌挂匾,不管后面跟的是不是"机站"二字,我决定都一头扎进去瞅瞅。但"农"字牌匾并没出现,只在我们驶离木洞街时,我才似有若无地对"摄影师"说了一下我的小失落...
向来瞎走盲看的我们沿新街某条路找豆花饭当午餐,整条街没有出现名号响当当的"木洞豆花"招牌,显然走错了路。但雨越下越大,好不容易看见一家"老陈记面馆",也有豆花饭,一个30岁开外的小媳妇儿低头忙活,身材匀称,皮肤白里透些红晕,像河岸浅红色花瓣的格桑花。我们点餐,问路,她热情回应;我们等餐的空隙,她麻利端菜上桌;我们边吃边聊等雨歇,她独自一边干活。
豆花和小面抄手味道普通,雨却滂沱如注,我们决定要冒雨离开,眼神对大雨流露出了抱怨。小媳妇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啷个走呀?我拿把伞给你们吧,就是有点儿小个..."说着她自己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毫不迟疑地递过来一把崭新的透明塑料布雨伞,并不管我们推不推让。突遭大雨的行人在雨中狼狈"逃窜"的样子,让我们觉得可能只有20元钱的雨伞担得起雪中送碳的价值。我们决定一会开车把伞送回来,因为我是地道的重庆人,了解重庆人内心耿直的秉性没有做作的成份,她,不过是小镇木洞一个普通的重庆女性。
河街沿岸盛开一丛小月季,胭脂般的红色,雨水下鲜艳生动,替未至的格桑花点缀了灰色天空下暗淡的河堤,看着让人心欢喜。我的这篇游记没有更多醒目的美景下笔,随手就敲下了这些内心的小触觉。"一个人能观察落叶、羞花,从细微处欣赏一切,生活就不能把他怎么样。——有一颗细腻的心,过着有趣的生活。"上午在渝北图书馆喝咖啡时"摄影师"从杂志上拍下分享给我的这些文字,当时他认真读了一遍给我听。现在,我着重再看了一遍,关联起在木洞感受到的一切,远山,长江,岛屿,河滩,小镇,旧街,老人,青年,过去,发展...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只在想也许当年,我老爸也曾站在木洞河街的江边,望着下游麻柳我们家的方向,举目远眺,神情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