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国之行（41）

　　2017年7月30日：
　　自从进入工业社会以来，大海的几乎每一处自然沙滩，都成为人类的度假胜地。因为工业生产使得人们拥有了更多的闲暇，而且生活方式的改变距离大自然越来越远了，但精神深处对于曾经的家园仍有着万分的依恋，于是忙中偷闲重返自然，曰＂回归＂。我们也未能脱俗，驾车驰骋几十公里，穿越大半个洛杉矶，来到圣莫妮卡海湾。
　　与美国的其它景点相仿，圣莫妮卡海湾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五颜六色的游客，尤其人们大多身着比基尼在浅海嬉戏或躺在沙滩上进行日光浴，区别更是全方位的，可见肤色不同的人群体型也大相径庭；与机场的只能辨识面部差异比较起来，这里无疑是各种群的精彩荟萃，仿佛上帝造人之初，每种类型都抓一把然后将他们赤身裸体散在海边。遗憾的是：这并不是初始的世界，而是各种族经过几千年的单独进化之后，又经历了征服与反征服的斗争，才达成了今天这一方和谐共处的画面；就在圣莫妮卡海湾，还竖有一块黑人争取解放的纪念碑。
　　后来的照片丢失，由其它补充
　　海浪似乎没有因为人群的色彩纷呈而略感诧异，依旧一波一波地袭来又退去，抹平了人们堆积的沙丘和画好的图案，如同岁月抚平一切创伤一般，人们又重新勾勒着自己的宏图，周而复始。
　　我注视着这深蓝色的波浪起伏的大海，阿拉斯加那惊心动魄的航海体验又让我感觉身体在摇晃；这是一个属于英雄的世界，敢于闯荡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大富大贵就是死亡，它淘汰了一切平庸与懦弱，它将人类从原本栖息的那个大洲带往另一处陌生的天地，期间充斥着强悍者对弱小者的奴役和征服，丛林法则在波涛滚滚的海面上演绎着，经过五、六百年的贸易和战争，就彻底改变了地球原来的面貌。
　　历史书上只记载着寥寥的名和姓，而在漫长的岁月和广阔的时空里，有无以数记的人颠簸在航海的道路上，经历着风浪、呕吐、疾病和死亡，还有意见不和的内讧，在那一刻生命如草芥；这些人当初的动机是奔赴自己的目标，追逐自己的梦想，冥冥之中履行的却是宏大的历史使命。人世间的种种造化参不透理还乱，正如这浩瀚的大海，浪涛汹涌中蕴藏着万千机密在其中！
　　我们在海湾漫步约一公里，从美国的这一边眺望太平洋，对岸就是家乡，出来已一月有余，也该返回了。
　　住宿林肯宾馆的这几日，几乎每天都去对面的一家中餐馆吃一次馄炖，正常饭点往往需要排队，今天下午赶在三、四点之间，终于可以不排队吃一次饭了。两碗馄炖十五美元，饭后将十八美元（含小费）留在桌上走人。小费是在饭费的百分之十到二十之间斟酌而给，这一习惯不只存在于饭馆，涉及许多场合，我认为它包含着一种社会公平在里面。
　　小费与雷锋精神
　　在美国很多情况下是直接给帮忙的人付小费，比如我们此次旅行所带的行李是两只箱子一个背包，而我又是带病出行，不胜重负，上下车时老公就难免手忙脚乱。这时司机就上来帮一把，将行李安排妥当之后，老公会将攥在手里的一、两美元以握手的形式交给司机，司机也心领神会，愉快地收下这份小小的回报，作为对他劳动的肯定。
　　以前曾听说：中国人在美国不给小费，因为我们的生活中没有这一习惯，服务员之类的劳动是直接从老板那里拿工资，至于平常的顺手帮忙，则属于雷锋精神，情急之中如果你不帮，说明你这人缺乏道德，是很沉重的一顶帽子，而受助之人似乎也理所当然。
　　我们刚到美国时，对于给小费一事也往往缺乏准备，在中央公园看几个黑人青年跳他们的土风舞，旁边放着一个纸箱子，驻足观看的人会投一、两美元小费进去；而我们在昨天的市场里花光了零钱，于是赶快撤离。乘游船看自由女神像时，以为买了票就完事大吉，可在游览结束下船时，那个口若悬河的牙买加黑人女导游却捧着一个纸盒子站在门口收小费，狭窄的通道里人流如织，不容我停下来从包里找零钱，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留一丝内疚伴随了我好一阵子。
　　以后就将一美元的零钱放在外衣兜里，以备随时取用。但也有错位的时候：7月4日从街边那个黑人小伙手里买了所谓的优惠游览票之后，我给了他一美元的小费；过后告诉女儿，女儿笑着说：这个不用给，他卖票是有回扣的。看来如何正确把握付小费的时机，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学习；可当熟悉了这一程序以后，我们也该和美国说＂拜拜＂了。
　　小费模式虽然强化了人与人之间的金钱关系，但较之在雷锋精神的光环下的无偿付出和役使，更体现着一种社会公平!因为小费接纳者一般是干苦力的人，属于相对弱势的阶层，这样可以避免他们被变相地奴役。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国内见识过太多的役使现象；如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家装修房子，那时需要将大到木材小到铁钉的所有材料买回家里进行打造，我们去环渤海装修城采购这些东西，就见市场里有几个衣着单薄的苦力工被人们吆来喝去地帮助各家抬那些自己抬不起来的木料，干完活走人。他们的本意是想在那里给人装车挣一点钱，结果每辆车都有几个人，不雇佣他们，反而成了应急的帮手。如果我们的社会也奉行小费习俗，他们的付出就会有一些报酬，留给人的印象也就不那么可怜。
　　还有一次是从西宁回北京的火车上，在硬座车厢里，一位打扮时髦的姑娘需要将她的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她向周围打量一番，便选中一个民工模样的人，要求他帮忙，民工也没有拒绝，似乎也不能拒绝，就把箱子放了上去。如果说女孩把自己的东西打点好，仅此而已也无可厚非；可在之后的十九小时的行程中，她隔一会儿要拿化妆品，再过一会儿又需要换衣服，指使那位民工将她的箱子拿上拿下达六、七次之多。假如需要付小费，估计她就不会如此任性，而那个寡言少语的民工自始至终为她服务着。
　　雷锋精神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提倡奉献。传承于1937年张思德在延安烧木炭时不幸牺牲，毛泽东为其所做的悼词；当时的情境是红军到达陕北立足未稳，在关系生死存亡之际，最需要合作奉献精神。新中国成立后，面对满目疮痍、残垣断壁的战争废墟，紧接着又要支付抗美援朝的的费用，建设更是必须的，所以处处捉襟见肘，将一批追求小资情调的＂右派＂打入牛棚之后，也难以避免经济困难时期的到来，只能调动人的精神积极性。军人雷锋在六十年代初训练新兵时意外牺牲，根据他生前乐于助人的点滴事迹，榜样便应运而生。
　　雷锋精神是美好的，体现了人类社会的一缕温情，尤其危急时有人肯伸出援手更能解燃眉之急。但时过境迁，在当今现实中，且不论那些日常小事，即使翻检社会公益领域也不难发现：如果有人以雷锋精神的高姿态表现出回馈社会的倾向，则很容易遭遇以道德为绳索的绑架。如前几年深圳有一位歌手叫丛飞，相信人们还没有忘记他吧？但对他的记忆并非因为唱歌突出，而是典型的雷锋遭绑架事例，因他青年时期生活困苦，境遇好转后发善念资助了几个贫困学生；不曾想受助者对他不依不饶，催逼索要之下令没有固定收入的他生活都难以维系，妻子不得已和他离婚，在他积劳成疾住院后，几个学生仍然到他病床前要钱，让他履行承诺以维护形象。
　　危难时期人们需要合作奉献精神以保存实力，一旦度过难关，进入和平年代，人性中的私欲就会膨胀，发现有机可乘便趋之若鹜，有许许多多试图做一点好事的人却面对敲诈勒索甚至熟人算计，丛飞的遭遇只是其中一例；致使人们在某种程度上不得不收敛本应有的热情而选择冷漠。相较之下，慈善事业交由基金会统筹救助，或许更容易从全方位角度照顾到社会弱势群体。
　　一个国家的习俗是在其漫长的历史积淀中形成的，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但有付出而获得回报是人类共同的需求，即人性使然！在市场经济的年代里，如果地球上到处都充满铜臭味的话，小费模式无疑是一种公平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