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云山

　　by雨 之
　　忙忙碌碌了小半月，十分疲惫，又兴奋，在夏末迎来一个假期。
　　比较的一时兴起，直到旅行开始，都没多做什么准备，从熟悉的路途去搭动车，在站台上看出去，田野一片青绿，小方荷塘支着一朵一朵的白荷。
　　那个时候在考虑冷热的问题，上车后匆匆拍了张照，一直到动车经过洱海边，我才急匆匆地看过去，正好车厢很空，我挪到对面的位置，盯着洱海被山洞分成一段一段的，视线里黑一片，又蓝了，又变成绿的。
　　苍山依然云雾缭绕。
　　到丽江换了客车，路过拉市海，之后的路就很恍惚，直到过了金沙江上的桥，我才从瞌睡中醒来。
　　金沙江极宽阔，从雪山下过，虎跳峡就在那山中，我和小葡萄对着地图，一路看又过了哪座雪山，到了什么地方。在休息区，一下车就是河谷的闷热，不近不远地面对金沙江，江边很多被冲倒的树。
　　而后经过车在半路坏了只能换车，以及从河谷陡然直上，海拔从2000到3000，浓墨重彩的云躺在车窗外，漫漫的草甸、牛和白塔正乘着西斜的阳光来。
　　香格里拉来了。
　　似乎是海拔升高的太快，也可能上山路盘桓，我有点不舒服，肚子也饿了，但我们决定到独克宗古城里去吃饭，再逛一逛，以至于走了好长的路，到了古城周边，挑来挑去，犹豫不决好久，实在已经饿晕了，才找到家店去吃饭。
　　除了主食，叫了一壶甜酥油茶和当地的手工酸奶，酥油茶有些腻，酸奶分量很少，上面加了青稞粉，味道不错，但我老想着，同样的价格已经能够买到一罐大果粒酸奶，倒是酥油茶，听说十多年前就是二十五块一壶，到现在也没变。
　　实际没吃多少东西，全靠酥油茶热量高。我们随意的逛古城，人非常少，空空的石板街道，商店都十分冷淡，只一家画唐卡的店引起了我们的兴趣，进门穿过一小条甬道，转了右边墙上的经筒，再上台阶进一道门，就看见店里挂着唐卡和老照片，唐卡精美，画唐卡的小哥在角落背对着人，戴着耳机显得专注，老照片诉说前几年独克宗古城的火灾，还有从火灾中抢救出的残破的唐卡碎片，不由生出些感慨。
　　唐卡店靠近龟山公园，到了龟山公园下面的月光广场，就热闹多了，饭后散步的人、卖零碎的小贩、少量的游客。上山的楼梯略陡——在综艺里看过这里，实际爬起来并不那么累人，令我们意外的是，在山上看到的第一座庙是汉庙，供奉有龙王、土地等不那么藏式的神仙，不过穿庙往上，就要依藏地的规矩，左上左下。
　　山顶就到了庄严辉煌的藏庙，鎏金的庙宇在面前，乌鸦在屋顶盘旋，经幡绕行道去。远眺着，云涌山峦，夕阳欲坠不坠，古城平央央的，那么多藏族民居建有玻璃房，通透明亮的。
　　遗憾的是，那个大经筒在修缮，待下山去，天还亮着，月亮升起来，我们站在月光广场上，看月亮升起来。
　　二日，向梅里雪山进发，从香格里拉到德钦的山路弯道过多，加剧了路程的不适感，小葡萄晕车，中途休息时我在拍远山，她排解了下晕车问题，后半程实在坐得不耐烦了，车子闯入越来越多的山洞，闯进缭绕的雾气里，体感温度越来越低，我们终于到达被挤在山坳里，参差错落的德钦。
　　怎么说呢，德钦县城笼罩着一层冷涔涔的湿气，仿佛加了一层电影滤镜，但没来得及多看，我们转车去飞来寺，途中振奋了精神，十来分钟，飞来寺的指示牌在路边飞过，路开始向下，在观景台的围墙最末端，是我们订的住宿地，从房间窗户就可以看见全景的梅里雪山，楼顶的阳台更是一览无余。
　　试图从各个角度去追寻梅里雪山，云雾不散，那山峰始终不见，但天气甚好，我觉得能看到日照金山，如此美妙的期望。
　　在路边的小商店买了零食，甩着袋子走去飞来寺，入口是一段极长的下坡，一路都装有经筒，左边是村落，见不到什么人，走到底，出现小小一座寺庙，但在山坡外有一块大大的露台，围满了经幡，我们被吸引过去，旁边一间小屋里出来个老人，口音太重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我们还是了然：不可以下去。
　　如此，便折返回去，小葡萄跑去看飞来寺的介绍石碑，我坐到寺门边的长椅上吃东西。
　　太阳闷闷地烤下来，打起伞遮阴，一闪一闪的扇沿外，长椅的斜对面是大经筒室，点过的蜡烛把一遍墙角和屋顶熏得漆黑。
　　我啃完半个小面包，小葡萄挨着我坐下来，聊着飞来寺的由来，我们一起吃东西、喝水，三个当地女人绕着飞来寺转圈，转一圈，在装有经筒的外墙下放一块石头，我伸着脖子数了数，大约有四五块石头的样子。吃完东西，我们跟在三个女人身后绕寺庙一周，便返回住宿的地方。
　　剩下的整个下午，我们都依在房间的窗边，慢慢地看着山。
　　或许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光了。
　　本来查好日出时间是早上六点五十八，便决定六点半起床，不想忘了调闹钟，还是没取消的一般工作日用来起床的七点闹钟叫醒了我们，急匆匆地拉开窗帘看，山上的云雾全部倒下来，能见度只到公路对面。
　　约的车是九点，我们一直等着，雾始终没散，临走，突然看见有几座山峰探了出来——足够用来回想了。
　　返回香格里拉，天阴，雨时断时续的下，我们冒雨去松赞林寺。
　　耸于高处的藏传佛教建筑群，扑面而来沉穆的历史感，在雨中显得更重。大殿的广场上落了很多乌鸦，或许是乌鸫，寺门前有一群不怕人的鸽子，邻近的拉姆央措湖有水鸟，只认出了鸭子。
　　寺庙是朦胧的，湖水是昏黄的，靠在寺庙的石栏看去，湖的远处是藏家人的归处。
　　感受过宗教风俗氛围，我们就想着去红军长征博物馆看看，出乎意料，博物馆里还是一所寺庙，有宗祠性质，当时红军在那所寺庙里开了会。
　　那冷雨淅淅沥沥，打湿了我的裤腿，我们为接下来的出行准备好雨衣，可不只是如此，到普达措的路正在修，泥泞颠簸，摇摇晃晃的去，赴那场美景倒是值。
　　月初刚刚开放了关闭四年的一个景区，正好赶上了。说起景色，照片是拍不出来的，拍出来的是匠气的山水，但它本身的水光山色是那么生动，阴雨天一个样，晴天另一个我们没见过的样。仅仅是一场闲步，已足够浪漫。
　　带我们的司机，家就在普达措旁边的村庄，送我们到达，他便回家帮忙挤牦牛奶，回程时他邀请我们去看他家的新房，欣然前往。
　　说起新房，扎西颇为自豪，道原本家里养了两百多头牦牛，卖了大部分用于建新房，现在大约还有七十头……七十头也很多，我们暗自说，一看见那新房，我们又说：＂不愧是那么多牦牛换的房子。＂
　　光从外观看，光摸了摸廊下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实木柱子，已让我们赞叹不已。扎西说，房子还没请僧人来开过光，不能让我们进去坐，寥寥几句过后，他又拿来一盘牦牛肉干推销起来——好在没强求我们买，我实在有些吃不惯，觉得腥得很。
　　雨、雨、雨，云从天上下来。我们放弃了一时兴起去虎跳峡，一路向前，到拉市海，到丽江。
　　距离动车发车还有几小时，我们去逛丽江古城。从来没见过人那么少的丽江古城，秋天了，桂花香的不得了，代替游人弥散去四方街。
　　一只半大的橘黄小猫在围墙上不敢下来，旁边客栈的老板拿来梯子，安保小哥爬上去把它拎下来。
　　这一耽搁，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跑着出了丽江古城，心里想：回家抱我的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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