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钟

　　钟
　　钟，曾经是一种语言！
　　在我的记忆里，遇到过不同的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初中时，校园斑驳生锈的铁大门口有一棵大杨树，应该有几十年了，树杈枝枝叉叉还挺有造型，不像现在的杨树一排排，一行行，笔直通天，没有一点生活阅历。树皮裂开的深壕像干旱了十八年的黄土高坡的裂纹，厚度如同是大娘烙的锅盔大饼，焦香起皮儿，亦如 90 岁老大爷额头皱纹的纹理颇有岁月感。
　　杨树上挂了一口生铁钟，像一顶帽子，并不是很大，形状像渔夫帽，可造型质感看看起来像二战时期的产物。高高挂在杨树大约十米左右的位置，中间叼着一柱铁柱有个小圆圈系着一根绳，像是一条风筝线，可这条风筝线牵扯着整个学校三百多位师生的命运。不知道这条风筝线可曾断过 ……
　　对于学生，它成了三年了的一切生活学习指挥棒，上课，下课，吃饭，预备，自习，起床，早操，全有它决定。不同的声音长短，不同的节奏乃是不同的信号。三年它形影不离，从来没有问过同学，不知道会不会很多人三年后突然没有它还会不习惯。
　　可对于老师们，是他们的十年，八年，几十年，甚至是后半生（那时候的人民教师没有退休这一说）三十年过去了，那时的老师们还有多位依然在那里教学。
　　那时候的教室都是瓦房，最高的是钟，最低的是人，于是都很谦卑，现在教室都是楼房，最高的是人，最低的是钟。
　　随着时间的推移，科技的发展，不再有那位专门敲钟白发老大爷值班 24 小时守着那口钟了。钟，到现在依然还在挂着，生锈的面目全非，绳子氧化的几乎要断掉，一年也难得会垂死的打上一鸣。
　　大爷就像丢了老伴儿一样，他孤苦伶仃了。只是守着，不曾再交涉，如同守着老伴儿的坟堆。现在 24 小时守着的是大门，还有走了多年的老伴儿。
　　替代的是高科技的电铃，设制好的时间自动打更；夺走大爷老伴儿的是手机，电脑，是欢乐颂，友谊长存，回家 ……
　　说来也巧，几年后在我家附近三公里处的山上寺院里铸了一口青铜钟。跟学校这口校钟直线 3000 米相互照应。重 116 吨，高 8 米，直径 5 米，钟壁厚 20 多公分，重量和体积之世界最大最重，是被世界吉尼斯纪录认证了的。一不小心家门口的钟成了世界之最，可是几乎没有听见过钟声。
　　钟，是一种语言。农民曾经在钟声里听出天气预报，村里谁死了，谁结婚了，火警也靠钟声来传达，这种语言现在失传了。
　　现在可能在少有的寺院还能听见钟声，西方的教堂里，若有信徒去世或者葬礼会敲钟，称为丧钟。钟声，似乎跟宗教好有关系，寺院，教堂成了它们最后的栖身地。从 15 岁开始就每礼拜去教堂礼拜，但从来没有听到过钟声，包裹河南的教堂，上海的教堂，武汉的教堂，上海的教堂，广州的教堂，北京的教堂，香港的教堂都礼拜过，不过记忆里上海和香港的曾经殖民地过地方的教堂上都有钟楼，还有大钟表的标志性建筑造型。
　　钟，在很多地方几乎消失，他的语言几乎失传，在很多人的记忆里遗忘，连我如影随形的小学初中十多年的感情，都也几乎无情的忘记他了。
　　即使躲在寺院或
　　教堂，但愿他永远都不会为自己敲响那声丧钟。
　　—— 写于 2022 年 12 月 3 日下午，天气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