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近年来中美争端的日益剧烈,实体清单(EntityList)这个以往对简体中文读者相对陌生的词汇,日益高频出现在新闻当中,马六甲洞察团队将在本文浅析实体清单的最新变化对中美科技行业发展的影响。 实体清单(Entity List)是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公布的贸易黑名单,名单上的成员一般为美国以外的外国个人、实体或政府。被列入实体清单的成员需要获得美国商务部颁发的许可证,才能购买美国技术。实体清单于1997年首次公布,当时被纳入实体清单的实体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有关,后来清单范围扩大到从事被美国国务院所制裁和禁止的活动以及危害美国国家安全和外交利益的实体。 通过实体清单的定义我们看出以下几个事实: 首先实体清单是完全由美国政府部门单方面所制定和公布的,代表的是美国的利益和意志。 其次,该清单针对的对象包括政府、企业和个人,一般来讲,政府的行为或者政策的对象都应该是别的政府实体或者某个特定群体,以实现政策双方的对等,而美国的实体清单制度则完全不遵从于这样的常规,可以用来针对企业甚至于个人,相当于发动一国之力来针对某个经济组织或者自然人个体,力量悬殊显而易见。 再次,虽然技术角度上实体清单保留了采购美国技术的可能性,但从历史上,这样的许可往往仅针对过时和落后的技术,这些往往已经经历了技术扩散,即便美国不提供,也有其他第三方完全可以提供的时候,美国才会处于现实的经济利益开放采购许可,如允许华为采购4G相关芯片。 第四,实体清单自1997年第一次推出时,所使用的借口就是在伊拉克战争后臭名昭著的所谓"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一点加强印证了该清单主要是基于美国国家自身的利益和诉求。 最后,该份清单的拟定过程中,全程不会对外公布细节,完全根据美国政府自身意志来决定,对外的理由也是如同口袋般的"美国国务院所制裁和禁止的活动以及危害美国国家安全和外交利益"。 综合以上信息,我们可以看出,实体清单完全是出于美国政府的利益和意志,可以针对任何对象实行的技术封锁策略,也就是中国媒体俗称的"卡脖子"。 这个词汇最初被简体中文读者所熟知来源于中国大陆地区最富有盛名的科技企业华为的遭遇。华为作为中国大陆地区极少数以高科技企业的身份走向全球市场的公司,曾经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间高速发展。在地理纬度上,除政府百般阻挠的北美市场之外,在欧洲、亚洲、中东、拉美、非洲等一系列国家和地区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并且在很多市场上彻底打破了原有欧美企业的垄断地位,取得了领先的市场份额。从业务角度,华为在运营商业务上取得了前无古人成就,实现了"3G追赶,4G跟随,5G领先"的弯道超车。手机业务则在短短数年间直追苹果、挑战三星,三分天下。云业务也在短短五年时间内冲入世界前五,与老牌科技企业亚马逊、微软、谷歌一较高下。 华为的高速发展也引发了美国的不安,尤其是在通信领域。如果说在手机和云计算领域美国企业和华为之间尚有一战之力,那么在通信领域美国公司则是输的彻彻底底。曾经的通信领域巨头思科,在全球市场被华为击败,只能蜗居北美一隅,市场的缩小导致了这家曾经的通信巨头在5G时代的投入明显放缓,最终美国市场的5G建设被来自欧洲的爱立信、诺基亚所瓜分。 在这种背景,美国政府再次祭出了实体清单的大棒。在华为之后,一系列中国高科技企业纷纷登上名单,最新一批名单当中,征服苹果的长江存储、崛起的芯片巨头寒武纪、高科技领域的中国国家队——中电科等纷纷上榜。 不断扩容的实体清单表现出了美国政府强烈的不安全感,但同时也表现出了大洋对岸中国科技行业发展的势头。这一份清单对于中美两国的科技企业,所带来的影响也截然不同。 从美国角度,实体清单确实在短期内实现了对于美国科技行业的保护。我们可以看到,身处曾与华为等中国科技企业激烈竞争的行业美国高科技企业,纷纷在中国企业受到打击后获得收益。 手机企业中,苹果今年营收和利润屡创新高,苹果在高端市场的翻云覆雨,与华为的离开不无关系。根据权威机构Canalys的统计结果显示,在实体清单围剿华为之前,华为已经在终端市场逼近三星,实现与苹果、三星的"三国演义"。 华为手机市场份额变化,2017-2019 但华为手机的增长势头在制裁发生后,因为零部件缺货导致了极大的困难,从而失去了与苹果、三星一战的实力。虽然华为在第一时间尝试通过切换替代供应商,选用"备胎计划"等措施来进行挽救,但美国步步逼近,导致华为手机最终一落千丈。 从这个角度上,美国政府短期上确实保护了美国企业的利益。但从长期角度来看,受到美国全球贸易保护照顾的苹果,也在失去竞争对手后,开始了创新放缓的过程。全球的信息行业都在抱怨苹果公司最近几年新产品创新与诚意不足,也就是大陆媒体网络上所称的"挤牙膏"。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则是由于失去良性竞争后的垄断,所带来的创新惰性。也就是企业既然可以不通过创新和进取来不断收割利润,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动力再做持续创新。 也就是长期来看,美国的保护政策,从长期角度上扼杀了美国科技企业的未来。 反观中国大陆的科技企业,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到美国政府的围剿后,则纷纷走上了一条新的自主创新之路。以往科技发展的规律中,最方便的模式是购买和复用成熟的技术,如华为鲲鹏芯片采用ARM架构,并且采购了ARMv8的永久授权。这既表现了华为务实的发展态度,同时也侧面证明了中国企业对于全球知识产权的尊重。 然而在美国封杀,英国、日本联手对话仅售ARM架构后,中国的科技企业才意识到此前所谓发展规律的脆弱,从而走上了依靠自主创新的道路。如中国的龙芯。从指令集到架构设计,完全自主可控,走出了一条独立于西方的发展道路。这样的发展路径固然从经济角度并不是最优的,最优的永远是直接采购成熟技术,然而这条道路确实能够最安全的,可以实现对中国国家技术安全的保障。 同时,实体清单对华的技术禁售,也让美国的一系列高科技企业错过了世界上最后一个成长性市场,但美国科技企业撤出留下的真空缺给了中国大陆地区的高科技企业发展的机会。以往,在因特尔、高通等企业的成熟技术打压下,中国创新企业的产品往往因为没有足够的市场回报而夭折,如今美国产品的主动撤出,给了中国企业更多的发展空间,最终从长期角度促进了中国科技企业的发展。 总的来讲,短期内美国的技术封锁导致了中国高科技行业的发展受到了阻力,延缓了发展,但长期来讲这样反而催生了一批更具有生命力的本土科技企业成长。 同样以华为为例,华为云进入云计算市场时间并不早,但是却在美国技术封锁下,反而实现了逆势增长,走进全球前五。 华为云全球市场及中国市场份额 经过对比,我们可以看到,实体清单对中美科技行业影响各异,长期角度利于美国,而短期内实则利于中国科技的发展。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政策选择,马六甲洞察团队将在后续为各位读者做进一步分析。 马六甲洞察团队由来源于民间的科技行业从业者组成,以自身专业知识和国际视野,向全球简体中文华人读者分享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