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行我们的向导是酋长
2012年,我和梁红开启了侣行。那年的最后一站,我们来到了南太平洋的瓦努阿图,这里有被誉为"天堂之门"的马鲁姆火山。在这里我们成功挑战在活火山口绳降,成为第一个在这里完成绳降的中国团队。
在这趟玩命的旅途中,充满了艰难刺激。而与土著向导乔伊斯的结识,也带来了许多有趣而温情的时刻。
向导是部落酋长
是福是祸?
落地瓦努阿图首都维拉港后,我们的向导帕斯卡告诉我们他不跟我们去火山。原因是有着一百多年的殖民史的瓦努阿图,土著现在仍不喜欢白人。但是他帮我们联系了带我们上火山的向导乔伊斯。此人是当地土著的首领,马鲁姆火山所在的那个岛是属于他的,无论是他的族人还是我们这些外来者,上了岛,一切生杀大权,全由他掌控。
"要征服马鲁姆火山,需要先征服当地的土著人。否则他们会送给你们飞镖、利剑,最后把你们的尸体扔进火山里。"向导帕斯卡郑重其事地说。
帕斯卡告诉我们曾有一伙新西兰人曾经被安布里姆全岛土著追杀,因为他们亵渎了火山,亵渎了土著的图腾、神灵。
在到达土著向导的部落前,我一直在想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他们会不会拿着弓箭长矛包围我们,会不会允许我们上马鲁姆火山?特别是乔伊斯,会不会留着长长的头发,戴着面具,穿着草裙,身上嵌着动物骨?脑子里全是顾虑。
直到我们来到部落,见到了乔伊斯的真面目让我稍稍放心一些。一个30多岁的中年汉子,面目和善,穿着一身略嘻哈的户外运动装,完完全全一个现代都市人。不过其他人和我们想象中差不多:戴着草帽,树叶蔽体。所有人都光着脚。
帅气的乔伊斯
我们微笑着对每个人打招呼,因为我们坚信真诚和笑容是世界通用的语言。乔伊斯走上来跟我们聊天,他非常健谈,尽管我们的英文水平都不高,但从和他的交流过程中,我发现他是个很豁达的人。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大气。他告诉我们他和族人都是很友好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护着这片丛林。
我们找出一些随身携带的小礼品送给他们,但是他们对这些不实用的礼物不感兴趣。正当我们陷入了尴尬,他们却主动问能不能给支烟,掏出香烟赶紧发。后来得知在这里烟是奢侈品。土著们很开心,一根接一根地抽。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用两条烟建立起初步的友好关系。
部落酋长帮我们圆梦
乔伊斯告诉我们马鲁姆火山是天堂的入口,如果有人在这座火山里死去,灵魂会通过这座火山,进入到天堂。
看到火山口后,我们明白了为什么这里叫"天堂之门"。壮美的马鲁姆足以让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
我和梁红在火山口合影
山下部落的历任酋长,遗体都被送进了火山里,包括乔伊斯的父亲。许多年以后,他也会在火山里长眠。
乔伊斯走到我们营地的角落,虔诚地在一个摆放牛头骷髅的祭台前祭拜,嘴里念着几句比斯拉马语。乔伊斯说,牛头骷髅是他们族群的图腾。这个是他的父亲放上来的,他刚才在为我们祈福。
乔伊斯部落的牛头骷髅图腾
我们还未从壮观的火山带来的震惊中恢复,台风就来了。我们在酸雨的倾泻下手忙脚乱地搭帐篷,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未来的8天,我们将和酸雨为伴。
我们浑身湿哒哒地在凄风苦雨中挨了5天,乔伊斯和我们同吃同住,每次我做好饭后,总是让乔伊斯他们先盛饭。这期间乔伊斯顶不住了,他提出要下山。乔伊斯也劝我们也先下去,他怕风力继续加大,我们有可能被吹进火山口。思考再三,我们决定留守,并和乔伊斯约定等台风小了他们就回来。
乔伊斯信守承诺在第5天回到火山上,但尽管天气状态比前几天好了一些,但仍旧不是绳降的好时机。乔伊斯一直劝我们不要冒险,几天的相处,我们互相尊重彼此照顾,乔伊斯说:"我觉得你们中国人都是好人,我不希望刚交到的几个中国朋友,因为这次下火山,而出现意外。"
用了2天时间勘测的我们决定试试,看到坚定的我们,乔伊斯没有再多说,只是默默帮助我们完成各项工作。
和我一起整理绳子的乔伊斯
绳降过程当然还是惊心动魄,这里不再赘述。不过最终,我还是在马鲁姆火山里举起了印着中国字样的旗帜。
我在火山口举起旗子
乔伊斯也为我们高兴,热情与我们握手拥抱。在他看来,我们完成了一个他认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是兄弟
We are brothers
下山的日子终于来到,但接我们的直升机却因为天气状况无法降落。这意味着我们要么扛着设备走下去,要么等天气好转直升机再来接我们。正在两难选择时,乔伊斯主动提出带我们走下山,让部落的人上山来帮我们搬行李。这不是一个向导的义务,但是他对我们仗义出手了。上一回,他的父亲还带着族人围堵过新西兰探险队。
用了7个小时,整整翻越了九座山,还蹚了好几个水坑,终于回到了乔伊斯的安布里姆村落。
夜色中,村民们盛装站在村子的"广场"上等着我们,为我们送上了欢迎仪式。乔伊斯说,我们成功下去了火山,又成功从火山里出来了,我们是勇士,更是他们的朋友、贵客。所以大家用野性而欢庆的草裙舞欢迎我们,他们其实已经足足等了7个小时。
迎接我们的村民们
大家还为我们奉上在部落里只有成年男子才可以喝的卡巴酒,为我们接风。乔伊斯说:"你们征服了圣山,你们在我们心目中,就是英雄,就是勇士。"说完后,豪迈地先干为敬。
乔伊斯把他儿子叫到我面前,指着他对我说:"从今天起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
我有点儿受宠若惊,不知道怎么接话,乔伊斯继续说:"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我的老婆……"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大骇,喝多了吧?他狡黠地一笑,指着梁红说,"就是你的姐姐。"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这是拜干爹吗。乔伊斯补了一句:"我们有友谊,我们是兄弟。喝了卡瓦酒,我们已经心灵相通。"说完,乔伊斯把手放在我胸前,说他刚跟家族里的人商量过了,他要赐给我一个他们家族的姓氏,我们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
"We are brothers!"乔伊斯紧握我的手,轻松地说出的这句话,于我而言却更像是句誓言。
乔伊斯和我
乔伊斯跟我们讲了新西兰人的故事。新西兰离瓦努阿图很近,几乎每年都有人来,会给村里一些钱,然后拉几个土著去当脚夫。他们的优越感过剩,对土著很不尊重,像服务员一样呼来唤去。在山上的时候,随处扔垃圾,甚至往火山里扔。最不能忍受的,是他们踢倒了土著的图腾——那个牛头骷髅。
帐篷、绳索、村子里用得着的东西,我全都留给他们了。乔伊斯拿到发电机的时候特别高兴,问我:"你见过黑色的沙滩吗?"他把我带出村庄,眼前很大很大一片沙滩,全是黑色的沙子,也美得一塌糊涂。
乔伊斯说:"这片沙滩,你现在能看到的,就都是你的。"我的兄弟送给了我一片沙滩。他承诺,我们再去的时候,他会在沙滩上给我们盖好房子。
临别,乔伊斯说:" 说中文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
土著人在人们心中,都是原始而野蛮的。而乔伊斯,给了我们他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