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散记跑马蒲昌城
蒲昌城脚下大面积的长绒棉
时差之故,一行每天的出发时间多在九点以后。是日一早,长驱120多公里抵达阿拉干。这是古丝路上的一处重要驿站,如今则是农二师34团的地盘。车临城下,城墙外盐碱地里的长绒棉已到了采摘季节;据说种棉花可以改良盐碱化的土壤。不过"城里人"之于长绒棉,也就几分钟热度。此刻仰望古城,隐隐有种怪怪的感觉,似乎它不够古老、有失沧桑。须知我辈访古而来,拒绝仿古!
蒲昌城之国保碑
看到字迹漫漶的国保碑,愈发觉得或许行前功课不足——"都热力古城"何许城也?领队笑了,说这就是蒲昌城啊。恍然之余,不觉慨叹古往今来之译者。如楼兰、龟兹诸名,既有中土诗意,亦不乏西域风情,高手之为也。坦诚地讲,玄奘固然居功至伟,其《大唐西域记》却让我读得很苦,感觉他在"信达雅"方面,反倒不及鸠摩罗什。一枚歪果仁(天竺),居然把异国他乡的语言文字驾轻就熟到了从心所欲一如庖丁解牛,这才叫一个"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古城东门下望其外墙和马面
古城东面城墙内侧
这座古城果然年轻。光绪初年(1875年),清廷平定阿古柏叛乱。十五年(1889年),新疆布政使饶应祺为安辑流民,建议巡抚魏光焘在小罗布淖尔(今尉犁)设抚辑招徕局,安置维吾尔人1200户及天津、湖南商民200户,安户屯垦。十七年(1891年),巡抚大人下令筑城一座,因临蒲昌海(今罗布泊),故名蒲昌城。至二十九年(1903年),屯民星散,古城遂废。心底发个小问:我老家天津卫来卖"狗不理"吗?
自古城东门马面瞭望口窥探西南角楼
自古城东门马面射口窥探西南角楼
蒲昌城已局部坍塌,尤以西南面严重,还好城廓尚在,其势犹存。一行自东门入,遥望城西,对应亦有西门。城门结构未设瓮城,或许此时已非冷兵器时代了,无须那样诱敌深入、瓮中杀鳖。门两侧各有马面,用以侧面击敌。可想见当年守势,迎面和两翼垛口密布,武器装备则有火绳枪、燧发枪、击发枪,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从古城东南角楼基址眺望城墙内外(右为城内)
古城西北角楼内墙
城墙四角各有角楼,此时实为炮楼,想当年可能各架一尊冲天炮或者红夷大炮吧。角楼以西北角遗存相对完整,所以我拎了单反不顾老迈,在接近平坦的巡城步道上跑马般一路狂奔。资料显示,蒲昌城东西长297米,南北宽328米。粗算了下,这次撒欢儿不过500米冲刺。眺望四野,扪心一阵狂跳,不是因为激动,这趟短跑让我残喘不已。
在古城北侧巡城步道上回望东北角楼基址
自古城南侧城墙看向西面巡城步道
蒲昌城的城墙为土坯垒筑,隔层夹铺柽柳、梭梭或芨芨草。百年风蚀,依然坚固。很想围了城墙跑上一圈,奈何不仅残破断续,时间上也不允许了。想想当年普尔热瓦尔斯基、斯文•赫定、斯坦因们,尽管好东西都让他们挖走了,内心深处犹存一份敬意。毕竟,他们"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打开了研究西域历史、中亚文化和东西方交流的一扇门。任何狭隘的爱国主义,在我看来,都非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