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推荐 《把孩子教聪明——朱煜教育小品文》 朱煜 著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本书是朱煜继《讲台上下的启蒙》 《教书记》之后的第三本教育随笔集。三本书都谈作者的教育教学理念，但又有区别。《讲台上下的启蒙》谈的是对教育教学的基本认识。《教书记》是尝试用一种新文体来谈理念，想让读者在了解观点的同时，感受作者对文章之美的追求。而《把孩子教聪明》这一本则谈得更全面更深入：从教材教学到整本书阅读指导，从备课上课到评课测试，都有涉及。分析问题时，努力做到周全细密；提供建议时，力求步骤清楚，便于借鉴使用。 我现在带的班级是从四年级开始教的，今年6月，他们将完成小学学业，上初中了。我很喜欢给他们上课，因为课上他们总能带给我惊喜。 教《唯一的听众》时，我组织学生讨论景色描写的作用。一个孩子说，第一小节中的＂地上铺满了落叶＂与第二小节中的＂林子里静极了。沙沙的脚步声，听起来像一曲悠悠的小令＂相呼应。因为地上有落叶，所以后面才能写脚步声。 教《穷人》时，学生抢着交流阅读体会。一个孩子说，她注意到课文第一节中写主人公桑娜的小屋温暖而舒适，这说明桑娜很能干，另外也说明他们夫妻很善良，因为善良，所以家才会显得温暖，同时也暗示我们故事最终会有一个好的结局——邻居家的孤儿被收养了。另一个孩子得到启发，说自己留意到课文最后一句话：＂你瞧，他们在这里啦。＂孩子说，这个＂啦＂字写出桑娜在向丈夫撒娇。另一个孩子反驳说，＂啦＂字写出了她的开心，因为自己还没有说要收养邻居孩子的事，而丈夫却主动说了。第三个孩子说，＂啦＂字也写出了夫妻俩想法一致，一样善良，桑娜为有这样的丈夫而开心。 教《钱塘湖春行》时，一个孩子在读完诗歌后举手要求发言，说她发现这首诗写的是春天刚刚到来的情景。因为＂早莺＂是春天刚来时的黄莺。＂新燕＂是刚从南方飞回来的燕子。还有＂浅草＂就是刚生长出来的小草。 我让学生观察颔联和颈联，看看能发现什么。一个孩子说，＂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是从动物角度写春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是从植物角度写春景。另一个孩子说，＂早莺＂和＂新燕＂都是名词，＂争＂和＂啄＂都是动词，＂暖树＂和＂春泥＂又都是名词，它们都相对；还有＂乱花＂和＂浅草＂相对，＂迷人眼＂和＂没马蹄＂相对。第三个孩子接口说，这是对仗。 每周我都让学生们写一篇随笔，字数不限，题材不限，可以虚构，可以写实，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就行。 于是惊喜出现了，一个孩子读了周作人和梁实秋的作品，他写道：＂相比《雅舍谈吃》，我觉得周作人老先生写的《知堂谈吃》看了更让人回味。梁实秋老先生写的《雅舍谈吃》看了让人兴奋，恨不得立刻吃到书上的美食。两本书各有各的特点，我都很喜欢。＂一通表扬，一番点评之后，这个孩子又写了一篇，还是用比较的方法：＂金庸的书把细节描写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犹在书中，为此神魂颠倒。书中人物的一招一式让人热血涌动。而古龙的书，却别有洞天，他的小说比金庸的更现代，剧情更悬疑，总有让人出乎意料的结果，一旦读了就很难停下，看了还想看。＂ （by朱煜） ＂ 朋友问我：＂怎样才能教出这样的学生？这样的学生习作，我教不出来。＂ 这样的阅读体验，我也教不出来。我能做的，只是教一点基本的阅读习作方法，然后让学生自由地思考，并为之提供合适的交流思想的平台。 有了思想自由，学生才会变聪明。基础教育应该先让孩子变聪明，学科知识的学习是第二位的。 能在课堂上这样的体验和习作，是我的福分，我在教学生，而学生给予我诸多＂想不到＂，助我提升。教学相长，是之谓也。 好分数从哪里来？ 01
一位同行来信说，自己不想让学生有过重的作业负担，没有在复习阶段让学生买考卷操练，结果考试结束，自己班的分数不如别的班。我猜想，分数的差距大概挺大的，不然不会特地给我这样一个陌生同行写信。 这位同行的想法没错，但考试结果却可能让同行怀疑自己想错了。他有点困惑。我回复他说，他的具体工作情况我不了解，无法为他解惑，但我可以分析一下怎样的老师能带着学生考出好成绩。 在小学里能带着学生考出好成绩的老师一般有三种：第一种，逼着学生大量机械刷题的；第二种，平时默默无闻，不善于上公开课，但善于带班的；第三种，能上好公开课又能带好班的。 第一种，牺牲学生后续学习兴趣，不讲究教学方法，不值得评说。第三种，是理想状态，越来越少见了。由此可以让我们想到，有一些教师只能上好公开课但是带不好班，考不出好成绩。这是另外的一个问题，这里暂且按下不表。我着重说第二种。 第二种教师往往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真心关心学生。对每个孩子的情况了如指掌。管理班级，定规矩，讲情理，让学生感受到老师的关爱，从而唤起学生向上向好的内驱力。 第二，非常熟悉教材、考点。他们不会上热闹＂精彩＂的课，但在课堂教学中能把知识点讲得清清楚楚，让学生听得明明白白。 第三，愿意花时间。比如在教一年级学生抄写字词时，他们会坚持每次给学生打样子。学生写得不符合要求，就耐心地让其修改，字字过关，人人过关。对于学生作业中的问题，做到日日清。 如此，学生从一年级就能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随着年级上升，听说读写，处处认真，条条扎实。想考不好都难。 02
有同行看了《好分数从哪里来》发微信问我：怎么才能在课堂中让学生学得明白、扎实呢？我反问她：＂如果你想学烧‘蚂蚁上树’这道菜，你会怎么做？＂同行笑了，说：＂我为什么要学？如果想吃，直接叫外卖，或者去饭店里吃，不就行了吗？＂ 我回答：＂现在你应该明白，在让学生学明白学扎实之前，先得解决让学生想学的问题。＂同行收到我的信息，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又说：＂先不讨论你为什么要学，直接说说你打算怎么学？＂过了一会儿，回信来了：＂第一，我先到网上找一个合适的烧这道菜的教学视频。第二，仔细看几遍。第三，自己试着做一次。如果失败了，就再试几次。＂我回复道：＂学生学一种知识，获得一种能力，与你学做一道菜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呢？ 第一，教学目标教学内容要与学生年龄特点、学习规定匹配。 第二，要循序渐进地教，教完要提供时间让学生操练。不是一味苦练傻练，而是有针对性地精讲精练。 第三，不要怕教不会。一个班级几十个学生总是有差异的。有的孩子教一遍就可以学会，有的孩子教五遍才行，有的孩子教了十遍依然不会。对不同的孩子要有不一样的教学预期，这样，教师才能有良好的心态。有了好心态，就能耐心地教，就能找到更多方法，就能及时发现孩子的进步，给予适切的鼓励。只要学生能在原有基础上有一点提高，就说明教学是有效的。 前天，一个朋友告诉我，他们学校二年级考试卷上有一道题：仿写比喻句。我问，做得好吗？朋友说，有一个班做得非常好，因为老师之前已教过本体喻体比喻词，还教过本体和喻体不能同类。这个班该题无一人扣分。因为全班学生答案一模一样——我的小脸红得像苹果。 ＂那是因为事先背了句子吧。哪个班级不背，就考得差，对吧？＂ ＂对啊。＂朋友笑着逗我。 他知道我向来反对仿写比喻句、拟人句这类考题。作者运用修辞手法是为读者更好地了解自己的感受，更清楚地了解自己描述的事物的特征。修辞手法的使用一定是有语境的。没有语境写个比喻句拟人句毫无意义。至于给小学生灌输术语概念更是错误。记住了本体、喻体这些概念，学生就能体会修辞手法的作用吗？就能学会运用修辞手法吗？当然不会！不然，老师就不会让学生集体背比喻句了。 那个让全班背比喻句的老师大概对学生的成绩很满意吧。看似学得够扎实，学生貌似全被教会了，其实，这样的好分数对学生的心智发展和后续学习生活将造成很大伤害。因为教学内容不合适，学习方式比清朝的一些开明私塾都落后。孩子在这样的老师手中过六年，最终极有可能成为一台考试机器。 03
有年轻老师问我，＂考试机器＂是什么样子的？举个例子吧——有一次我借班上课，六年级学生。一个问题提出去，全班学生没有人思考，齐刷刷地打开教辅书，找答案。每当一个孩子说出正确答案，就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我提醒学生，相同的意思换一种说法也可以。此时，学生们就会好奇地看着我。他们大概在想，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说呢？学习只为得到一个标准答案，独特的感受，愉快的分享都是不必要的。在我看来，这种想法真是可怕。 其实，很多同行也有同感——＂我也想让学生多读书，少做题。可是别的班全员背句子，全是一模一样的标准化答案。我们班各写各的，自然就会有失分。分数不如别人，过不了关啊。＂大家都拿分数的高低来判断教学质量，这也无可厚非。 考试，主要可分为水平性考试和选拔性考试。小学里的期中期末考试都属前者。水平性考试的目的是检测学生一个阶段的学习情况，检测教师的教学成效。在我看来，该考试还应该对学生后续学习起到鼓励作用。 命题前，命题者需要梳理教材中的单元目标和考查点，明确知识点是识记、理解、运用、综合中的哪一类，还要根据年级学习要求合理分配题量。低年级可以多些基础内容，高年级则要多些综合运用项目。然后确定每个考查点用何种题型考以及难易度、分值配比。最后做出双向细目表。 我看到有些高年级的试卷上作文只占30分，而基础识记内容竟然占到近40分，这就很不合适。它会误导老师，平时只要花时间让学生死记硬背就好，语文综合能力的培养完全扔到一边。 04
关于好分数从哪里来的话题，已经说了三回。第一回讲的是理念，第二回讲的是教法，第三回讲的是命题。 但说到底，语文学科要考出好成绩，就是四个字：多读多写。如果老师的教学水平高，那就可以精读精写，事半功倍。 多读，是指多读各种课外书。不过，家长、教师千万不要以为只要读了课外书，就一定能迅速提高学生的考试成绩。 教育教学工作的复杂就在于每个学生都是不一样的，一种方法在此学生处有用，在彼学生处可能功效一般甚至无用。同理，读课外书也是如此。有的孩子今天读到一个词一个句子，过几天自己就会用了。有的孩子则做不到。此时，就特别需要教师的精心指导，帮助会用的孩子更会用，帮助不会用的孩子学会用。 我一直觉得，语文教师引导学生多读课外书，最好不要常想着提高分数。做好了基础工作，该来的自然会来，无非早晚，无非多少。不然，纵使天天等日日盼，也不会来。 基础工作是什么呢？是激发学生的阅读兴趣，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 大部分学生是天然的阅读者，所以在一年级时就要为学生提供阅读的时间和空间，为学生提供丰富的书籍，使其能自由地选择读物。要为学生搭建分享阅读收获的平台。在阅读指导过程中，不要把读课外书异化成作业和考试。即便因为各种原因，学生不喜欢阅读，通过以上的工作，学生也会发生转变的。 此外，教师最好先喜欢阅读，而且会阅读，然后学生就能自然而然地被教师影响，爱上阅读。 END 资料：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