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煤油灯(散文)
我的老家在甘肃河西走廊的一个大山沟里。老天爷下雨,就能吃饱肚子,老天爷不下雨,就免不了饿肚子。山上光秃秃的,蓝蓝的天幕下,显得荒凉,萧条,村民的日子过得拧绳般紧巴。
从我记事起,每天黑了就点一盏煤油灯,全家人围坐在一圈,说点白天的见闻,而我的妈妈,坐在煤油灯旁边,手里拿着永远也纳不完的鞋底,或者是给哥哥姐姐的衣服上缝缝补补。
每天黑了,我都在妈妈"嗤拉嗤拉"的纳鞋底声中,依偎在妈妈的身旁甜甜的入睡。
记得是上小学四年级时,我们开始学写毛笔字,一天,我向妈妈要二毛钱买一瓶墨汁,可妈妈从身上口袋里,从她的柜子里,费了好大劲才找出几个钢镚,总共才8分钱,妈妈一脸的无奈和焦虑。于是她又把藏在粮食柜子里的二个鸡蛋拿出来给我(那时一个鸡蛋商店里收8分钱)就这样,我才买了一瓶墨汁。剩下的4分钱我又交给了妈妈。
自然,自我上学后,这盏小小的煤油灯妈妈就让给了我,并说让我好好念书,有出息,将来去城里住上楼房,用上电灯。
以后的时间里,我写毛笔字多了,墨汁自然就用的多了,妈妈为了让我省着用,把墨汁用一比三的比例兑上开水,后来,妈妈又用染衣服用的煮清(是一种黑颜色的粉状物),放进瓶子兑上水,保证了我用的墨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虽然十二岁,但懂了很多事。那时还是大集体,一个劳动日值一毛二分钱,一年下来拿不上几块钱,碰上雨水好的一年还能拿个十块钱,反之,过年连一双新袜子都买不起。我看着妈妈俏瘦的身影和被西北风吹散的白发,心中暗暗的想,我一定考上大学,住在城里,让妈妈住进楼房……
阴差阳错,没考上大学却穿上了军装,当兵转业后留在了他乡的城里,住进了楼房,圆了妈妈的梦。可我苦命的妈妈,一生连一趟火车都未能坐过的妈妈,过早的离开了我们。每每回想,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喉三人蠕动,两眼湿润。
现在我都是有妻女的人了,在给她们讲述当年的生活情景时,女儿问我,"爸爸,你是不是又在编小说",我一笑,是啊,现在给女儿讲过去,她还相信吗?但我比尽是妈妈的那盏煤油灯,一直点燃在我心中,照亮了我的人生道路,教我做人,催我自省。(夲文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