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沃尔夫谨防失去的十年再度现身

　　英国《金融时报》网站1月10日发表该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的文章《＂失去的十年＂威胁在逼近》。全文摘编如下：
　　过去三年的新冠疫情对所有国家都造成了冲击，但其对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造成的打击尤其严重。因此，世界银行刚刚发布的《2023年全球经济展望》报告称，穷国和富国平均收入趋同的势头已陷入停滞。更糟糕的是，鉴于已经造成的伤害和未来几年可能持续存在的伤害，这一势头可能不会很快恢复。
　　疫情带来长期影响
　　到2024年底，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的国内生产总值（GDP）预计将比疫情暴发前所做的预测低6%。预测结果显示，2020到2024年间，这些国家GDP的累计损失将占到2019年GDP的30%。在脆弱和受冲突影响的地区，到2024年人均实际收入预计将直线下降。如果货币紧缩政策（或许还有其他冲击）导致全球经济放缓幅度超过现在的预期，结果很可能变得更糟糕。
　　这些GDP损失彰显了新冠疫情、俄乌冲突、能源和食品价格上涨、通胀飙升以及高收入国家（特别是美国）大幅收紧货币政策进而导致美元升值所带来的冲击。现在一个明显的风险是：负债累累的发展中国家或将出现债务违约潮。综合来看，这些冲击将在许多脆弱地区造成持久影响。
　　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事实上，在债务危机于1982年爆发后，拉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这场危机爆发前，对发展中国家的民间借贷也曾激增，当时被称为石油出口国盈余的＂循环利用＂。不幸的是，在这一轮债务激增后，伊拉克入侵了伊朗，引发了第二次石油危机，导致通胀飙升，美国急剧收紧货币政策，然后美元走强。一场灾难随之而来——那是一场持续十年的债务危机。
　　美元升值冲击巨大
　　令人不安的是，七国集团央行最近采取的货币紧缩政策在速度和规模上都比较像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初的政策。按目前市场隐含的利率预测，17个月内利率的累计升幅将接近400个基点。从1979年5月开始的那一轮加息的幅度最终更大，但花费的时间也更长。诚然，这一次利率是从一个低得多的水平往上升的。但假如人们非常依赖这些低利率，差别可能并不大。此外，近来美元升值的势头尤其强劲。对于那些以美元计价的外债数额巨大的国家来说，这也将大幅提高它们的偿债成本。
　　好在这一次负债更多是以债券形式出现，而非以浮动利率从银行借贷。债券一般到期时间较长，且利率是固定的。尽管如此，信贷流突然中断将造成无情的挤压。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2022年信用评级较差的大宗商品进口国的主权外币债务利差上升了17个百分点。实际上，这些国家被市场拒之门外。此外，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外债也非常高，占GDP的40%以上。自2022年2月以来，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公私债券发行同比大幅下降，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合作应对债务危机
　　随着食品和能源价格飙升，那些已经遭受新冠疫情冲击、贸易条件急剧恶化的高负债国家将不可避免地陷入更严重的长期困境。这包括许多低收入国家。在这些国家，许多人已经在生存的边缘苦苦挣扎。
　　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在低收入国家，面临＂食品无保障＂局面（即处在挨饿边缘）的人数从2019年的5600万人跃升至2022年的1.05亿人。到什么时候这种情况才能逆转？
　　我们还知道，许多孩子在疫情期间痛失父母，他们的教育也受到严重影响。此外，实体投资大幅下降。世界银行因此预测，就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整体而言，2024年的投资总额将比2020年所做的预测低8%。再考虑到债务问题可能迟迟得不到解决，以及外部资本停止流动，许多国家很可能面临＂失去的十年＂。毋庸讳言，在这种情形下，很多国家在能源转型方面也不会取得太大进展。
　　新冠疫情不是这些国家的错。全球在应对疫情时缺乏合作也不是它们的错。外部官方资助不足不是它们的错。全球通胀也不是它们的错。俄乌冲突同样不是它们的错。但是，如果高收入国家不提供这些国家现在迫切需要的帮助，那无疑将是它们的错。
　　我们必须找到办法来解决债务问题。这些问题如今正在显现，而不是像拉美那样经过近十年的伪装后才显现。我们必须找到办法，避免陷入低信用带来难以承受的利差这一恶性循环，那会引发债务危机，然后进一步降低信用。
　　这不仅对穷国有利，也符合富国的利益。脆弱和贫穷国家的问题也将成为富国的问题。现在是时候做些不一样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