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巨亏我们该反思什么

　　作者莫开伟系中国知名财经作家
　　8月18日晚，在延期数月后，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中国华融＂）发布2020年年报称，净亏损预计为人民币1029.03亿元。而在2019年公司盈利还为14.24亿元。
　　中国华融再一次跃入中国民众的眼帘，大家清楚地记得上一次中国华融出名是因为其前董事长赖小民以坊间传言的＂三个一＂以及之后司法机关确定其贪腐金额高达17.88亿元而被判处死刑，可以说赖小民的名声大噪一时，全国民众几乎家喻户晓。而此次中国华融再次引爆舆论媒体的是愈1029愈亿元的巨额亏损，更是刷新了公众的＂三观＂，也令世人震惊不小。
　　因为中国华融前身作为专门处置国有商业银行不良资产转化而来的由中国财政部控股的国有大金融控股公司，也即中国华融由政策性金融机构转变为市场化金融机构。2015年10月30日，中国华融在香港联交所主板上市。集各种光环、优势于一身，2016年8月，公司在＂2016年中国企业500强排行榜＂中排名第184位；2019年9月1日，＂2019年中国服务业企业500强榜单＂中排名第72位。 公司注册资本258.35亿元，由财政部控股，持股比例为98.06%；中国人寿保险（集团）公司参股，持股比例为1.94%。旗下拥有华融湘江银行、华融证券、华融信托、华融金融租赁股份有限公司、融德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华融渝富基金、华融期货有限责任公司、华融置业、华融致远投资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华融汇通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华融实业、华融国际信托有限责任公司、华融消费金融股份有限公司等多家营运子公司，可以对外为客户提供不良资产经营管理、银行、证券、金融租赁、信托、投资、基金、期货、置业等全牌照、多功能、一揽子综合金融服务。截至2020年6月末，中国华融总资产达人民币17，315.14亿元，净资产达1680.27亿元；2020年上半年实现收入总额人民币456.88亿元。
　　一般意义而言，作为这么一家综合性金融控制集团，除了具有雄厚的各种资源之外，还是一家按照现代金融公司治理要求架构的严格内控经营机制的金融经营性公司，在金融投资决策、经营投放方向等方面是比较科学和稳妥可靠的，断然不可能出现重大的投资决策失误以及如此之巨额的亏损。显然，全社会广大民众对中国华融突然冒出的巨额亏损表示出极大的费解。
　　那么，中国华融缘何会滑落到今天如此巨额亏损的局面？据中国华融官方自身披露的信息是：2020年，随着原董事长赖小民受贿、贪污、重婚案的开庭审理和宣判，公司对其任职期间激进经营、无序扩张造成的风险资产持续清理和处置。与此同时，新冠肺炎疫情造成市场冲击，部分客户履约能力下降，当期部分资产质量加速劣变。公司对风险资产进行了全面审视、评估及减值测试，当期确认了信用减值损失和公允价值变动损失，对经营业绩造成了非常重大的影响。对于中国华融公司分析亏损的原因，还是比较客观准确的，也是令人相信的。
　　但是，本文今天要说的重点不是中国华融巨亏的原因，而是对中国华融出现亏损的格局进行深刻反思，看看中国华融走到今天巨亏这一步到底该汲取哪些教训，尤其是对哪些监管制度短板上进行及时弥补与完善，以避免未来中国金融界出现第二个＂赖小民＂乃至更多的＂赖小民＂。于是，则作者写作此文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也算是对中国金融业稳健安全发展以及遏制金融业腐败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中国华融今天的巨亏，不得不令人想到三个关键而重要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一家国家重量级的金融经营集团公司，掌舵者选任至关重要，如果这个掌舵人没有选好的话，带来的只会是无尽的金融灾难  。现在看来，一家金融机构的＂一把手＂对一家金融机构的稳健经营和可持续性发展太重要了，这个当家人如果不选好，就会将一家金融机构搞得乱七八糟，甚至有可能将一家金融机构搞垮并带向毁灭之路。现实中很多金融机构都是因为＂一把手＂没有选好，将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推上了领导位置，才将一家金融机构所有的生态都搞乱。赖小民作为中国华融的掌舵人，他的任命是由当时的主管机构作出的，对于这个人的选拔任用，对其专业知识水平与业务能力应该是不用怀疑的，他毕业于名牌财经大学，有着央行、银监会等多种岗位的金融工作经历，但对其人品的把控方面是否考察到位，现在确实值得认真思考。无论如何，当时决定他担任中国华融董事长又都有哪些人参与做出的集体决定或某个领导个人的意见，现在应该实施倒追机制，对于集体（个人）推荐赖小民担任中国华融董事长的相关领导应该严厉追责，实行提拔任用干部终身责任制。只有这样，才能让未来更多的领导们在推荐重要国有金融企业管理人员时慎之又慎，不搞关系，不任人唯亲，不给投机钻营者以可侵之机。尤其将会注重选拔人员的品行，把真正德才兼备、具有过硬思想作风、具有防腐拒变能力的人推荐出来。这样才能选准人、用好人，确保中国金融基业永久长青，最终遏制金融乱象、消除金融腐败、化解我国金融风险。如果当年不推荐赖小民去中国华融，或许中国华融也不会有后来的经营问题以及今天的巨额亏损，也不会让中国华融背负巨大的社会负面声誉。现在看来，虽然是＂马后炮＂，但这个＂马后炮＂还是应该要有的。
　　第二个问题，一家国家重量级金融经营机构，监管到位至关重要，如果各种监管不到位，带来的只会是金融独裁权的无限膨胀和极端的腐败。  当然，一个人的本性开始并不都是贪婪的，因为许多制约性措施或监督性机制不到位，使＂一把手＂的权力得不到有效的约束，就容易滋生个人权力欲望与贪婪欲望的膨胀，这似乎是约定俗成的规律。赖小民在中国华融经营多年来的种种表现，比如任人唯亲、独揽大权、个人决策项目等都是公开的秘密，对于赖小民的种种行为，中国华融内部的纪委肯定是无法监督的，而主管机构是否履行了相关的监督约束责任，对其任职期间的种种行为是否有过审查或追责，现在看来可能还真的出了一定的问题，如果不是地方纪委监察机构的介入，恐怕赖小民的问题至今还无法暴露。现在看来，无论是中国华融，还是其他的国有重要金融机构，在对＂一把手＂权力运作上、在业务的操作上，尤其是在内控机制上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确实已到认真思考和彻底解决的时候了，对于重要金融岗位用人国家应该慎之又慎，绝对不能把思想不过硬的腐败分子推上前台；否则，容易让一家国有金融机构蜕变为＂家天下＂，成为＂独立王国＂，形成＂一把手＂唯我独尊、一人说了算了的结局，也更容易导致全盘皆输的不良后果。刚刚披露的原工商银行上海分行行长顾国明贪污1.36亿元，并与多名女下属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将上海工商银行搞得声名狼藉；还有内蒙古银保监局前局长薛纪宁个人被指控受贿逾4亿元，还带会了班子，搞乱了队伍，形成了内蒙古银监局塌方腐败，搞了内蒙古金融生态，这些都是令人十分痛心的权力失去监督约束的腐败大案。
　　第三个问题，一家国家重量级金融经营机构，科学的经营投决策机制至关重要，如果只由一把手说了算，带来的只会是投资经营的无限失败。  中国华融作为一家重量级国有控股综合性金融公司，在每一项投资评估与决策上应该说不乏相应机制，按道理只要坚守走经营决策与投资合规程序之路，中国华融是绝对不会出现如此之多的盲目投资项目和无序的决策，中国华融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亏损。因而，从中国华融今天的巨亏中我们要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国有控股金融集团的控股人以及其他重要股东是否平时都能及时参与到中国华融的重大投资决策项目，是否对原赖小民做出的一些不当的重大投资项目决策行使过否决行？现在看来，可能当时相关股东参与决策少，尤其对董事长的决策权缺乏必要的监督约束，以至赖小民干预和插手所有重大工程项目，很多项目个人说了权，全然把集体投资决策当成了耳旁风，最终导致了中国华融在赖小民时代的激进经营和无序扩张，给中国华融带来了巨大的经营损失。赖小民被判处了死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我们对如何建立科学而完善的重要国有金融机构投资与决策经营机制的思考不能停止，这个机制既要确保投资决策的可行性和准确性，又要防止＂一把手＂的随意决策并通过项目投资大肆进行个人权利寻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未来挽救更多的国有重要金融机构不再出现中国华融这样的投资失误与亏损。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指出来，国有重要金融机构管理人员的岗位轮换也要按规定时间进行，防止一个人太久掌管权力而变成家天下，培植自己的亲身，就会为腐败大开方便之门，所有的监督也就会形同虚设。这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