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航破产,万亿巨头何以沦落至此?
"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宴宾朋,眼见他楼塌了。"
1月29日,由于不能清偿到期借款,海航宣布:申请破产重整。
使劲浑身解数,终是无力回天。
谁能想到,一代枭雄,曾经万亿规模的中国第二民营企业,就这样倒下了!一
如果说海航的发展是一个奇迹,海航此时的结局却不那么让人意外。
从海航成立之初,外界的质疑就没有停过,从一个光杆司令到一个万亿巨无霸上市公司,这如此迅猛的发展,实在是不合常理。
但最终,陈峰都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海航,毋庸置疑。
早在创立海航之前,人们提到陈峰,都会说: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
很显然,陈峰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在只有一千万启动资金的情况下,他能从海南政府手里揽下创建航空公司的活。
1989年,陈峰和王健等人,在一栋偏僻的小楼内创办了海航,一家没有飞机的航空公司。
陈峰和王健虽然都虔诚信佛,但和佛教宣扬的淡泊宁静不同,两人的做事风格都比较激进,敢想敢干,陈峰还特别能说。
为了凑钱买飞机,让航空公司能真正运营起来。
陈峰开始四处"讲故事",先是在民间募资2.5亿元,海航成为国内首家股份制航空公司。
然后到银行游说:一张海南到北京的飞机票是1000块,可以装150个人,来回就是30万元,一天飞个广州再飞个北京,能净赚45万元,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了!
银行颇为心动,同意以2.5亿元作为担保,贷款4亿元。
就这样,海航购买了第一架波音737飞机。
1993年5月2日,这架飞机执行海口-北京首航。给旅客们办理值机服务的是王健,机上端茶送水的"空少"则是陈峰。
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仅一年时间,海航就实现了盈利。
陈峰以第一架飞机为抵押,向银行贷款买下第二架飞机,如此循环,集齐四架飞机。
从这时起,海航就在陈峰的领导下,遵循着倒金字塔的模式发展,不断借钱扩张。
这导致海航过高的负债率,银行就不愿意再对其贷款。
这时的陈峰把目光瞄向了海外,1994年,陈峰和王健来到美国钱最多的华尔街,同时也带着海航迈出国门。
在之后的三个月,陈峰出席了大大小小的各种会议,逢人便用蹩脚的英语"讲故事"。
最终,投资巨鳄索罗斯被打动,以2500万美元买下海航25%的股份,海航成为首家中外合资的航空公司。
尝到甜头的陈峰发现,除了银行借贷,股权融资是一条来钱的好路子。
1997年,海航B股在上交所上市;1999年,海航A股在上交所发行。
一时间大量资本涌入,银行也争先恐后地给海航贷款。二
从此,陈峰不断地借钱,扩张,借钱,扩张。
过高的借贷,过快的扩张,让海航走到了今天破产重整的地步,可若不这样做,海航也许早就被同行整并了。
2000年之后的几年里,国内航空业形式不断变化,国家民航总局旗下直属的四家航空公司被合并为国航、南航、东航,三大集团。更是有一系列地方航空公司被吞并。
这使陈峰意识到了危机,必须进一步扩张,把海航发展成全国性的航空公司,做到与三大国营航空分庭抗礼。
于陈峰时期的海航而言,其借钱扩张,起初更多是不得已而为之。
用他自己的话说,"都是被逼的"。其核心历程和逻辑包括三个步骤和层次:
首先,必须借钱才能把航空公司开起来;
其次,必须借钱做大做强,才能保住公司在行业的独立地位;
最后,必须借钱适当多元化,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才能抵御航空业的风险。
此时的海航,还在第二步。
真正促使陈峰迈出第三步的是2003年的非典,航空业深受打击,持续多年盈利的海航,更是亏损15亿。若不是海南政府伸出援手,怕是难以渡过难关。
海航面对航空业务风险的无力感此时显现了出来。
陈峰决定,打造一块能够抵御风险的盾牌。
他提出"一主两翼"战略:做大航空运输主业的同时,大力发展与主业相关的酒店、旅游和金融业务。
"一家企业80%以上的收入要依靠航空产业,意味着该企业将始终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航空产业投资大、管理风险高、周期性强、利润小。"
打造盾牌的原材料还得是钱,这使得海航在借钱扩张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先是成立大新华物流公司,入资、并购十数家上下游企业;后又打造连锁商超王国,将上海家得利超市、天津国际商场、湖南家润多、宝乐商业、南通超越超市等一一收入囊中。
2007年,海航资本正式成立,将房地产列为海航系资本版图的重头。
2008年之后,趁着欧美金融海啸及中国流动性的宽松,陈峰开启在国外的大肆扩张、大举抄底,并打响了"国际巨鳄"的名号。
2009年,海航集团旗下公司还不到200家,到2011年初,集团旗下公司已接近600家。短短两年时间,公司数量增加至三倍,堪称神速。
在这期间,海航也并非一帆风顺。
但在流动性宽松,钱好借的情况下,问题都迎刃而解。每一次危机都在狂热地"买买买"中,被掩盖。
2017年,海航的产业覆盖了航旅、地产等多个领域,市场22大行业,海航涉足12个。海外投资高达420亿美元,希尔顿酒店、德意志银行,都是海航的资产,纽约、伦敦摩天大楼,香港的"地王"也都有海航的股份。
总资产一度飙升至1.2万亿,跻身世界500强。陈峰王健携手跨入百亿富豪行列。三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早在2016年,海航就被曝出陷入流动性危机。此时,海航内部的人事斗争,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阳光宣言》的签署,标志着陈峰落败,王健正式上位。
王健一直幻想着把海航做到"大而不倒"。海航在各个领域的收购也更加疯狂。
到2017年底,国家开始管控资本的无序扩张,限制中国企业在国外的投资。这是海航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拐点,银行不再愿意借钱给海航,没了现金流,海航举步维艰,25年的扩张之路戛然而止。
有人建议王健卖掉一些资产,可是眼光长远的王老板认为不能只顾眼前,资产买了,以后该怎么办?
王健认为2018年的行情不好,卖一个赔一个。海航的大量优质资产,他着实不忍出手。
也有可能是心存侥幸,认为海航这样大规模的企业不会熬不过这个劫难。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王健先于海航倒下了。
2018年7月4日,王健在法国旅游拍照时,不慎从墙上跌落,还没来得及抢救,就死了。
16天后,陈峰重回舞台中心,首先是拨乱反正,重新任用自己的人,清除王健的残留势力。
属于王健短短两年的海航时代,彻底画上了句号,就连他在海航官网上的踪迹都全部消失。
和王健紧握资产不放松的举措不同,陈峰开始了"卖卖卖"的自救之路。
仅2018年,海航甩卖超3000亿资产,涉及300多家公司,创下世界纪录。
陈峰却在此时表示,"我们比以往时候都更接近我们的梦想。"不禁让人怀疑,他们的梦想到底是什么?
我们只知道,海航债务危机还是没有解除,2019年上半年海航控股营收350.35亿元,总负债为7067.3亿元。
同时,集资购买的P2P产品无法兑付、员工工资被拖欠等问题也难以得到解决。
2020年伊始,陈峰的新年献词看似无奈却又充满希望:
"2020年是海航化解流动性风险的决胜之年"。
只可惜,美好的希冀没有成真,疫情成了压垮海航的最后一根稻草。
2020年2月29日,海南政府宣布接管海航,海南省海航集团联合工作组成立,全面推进海航集团的风险处置工作。
一年之后,迎接海航的是:破产重整。
不知何处的"战略投资者",成了海航唯一的希望。
27年商海沉浮,到头竟是一场空。
如今的陈峰,只求在新海航办公楼里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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