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主人公上校人物形象和性格特点分析
10月2日 圆通道投稿 人生海海中的上校是个怎样的人物
整部小说以麦家童年所见的一个真实人物为想象的基础,为这个人物创造了他的姓名、来历、悲伤、挣扎、爱情以及死亡,为这个人物构造了三段人生,并以一个孩童作为见证者和发掘者,层层剥开这个神秘人物身上一层一层的秘密,最后为读者们呈现了一曲“英雄挽歌”。这个人物在中国文学上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因为在这个人物连接了过去和现在的人性的一条通路英雄们选择抗争,即便知道抗争无用,抗争却是英雄唯一的存在方式。
上校的慈悲
在故事的最开篇,就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动荡的一段时期,贫困、政治运动、暴民的特性都集中在麦家笔下的小村子中呈现出来。主人公上校选择了躲避,或者说用躲避的方式来对抗那个时代,他不参加劳动,不参加人与人之间的仇恨。
麦家笔下的村庄和很多同时代作家笔下的村庄一样,都呈现一种局促的环境,人们愚昧而争斗,守着贫瘠的生活资源,算计并进行攻击彼此,这种环境也是来源于真实的历史,去看麦家写童年的一些文章,这也是作者个人的成长的环境。
但是上校在这些人中是另类的存在,他承受着村子对他“生殖器”秘密不怀好意的揣测,并被恶意诋毁为“太监”,家家户户都在尽可能远离他,除了“我”的父亲之外没人远离靠近上校,但是吊诡的却是,谁家有了什么拿不准的事情还是会来请教上校,上校也乐于耐心帮忙,村里有人自杀,也是上校去营救,上校对“我”这样的孩子也很亲厚。
我想这个人物在某种程度上也寄托了,麦家童年在村子中遭受欺凌之时所希望获得或者成为“救世主”的希冀。
这里引用一句老话“世界给我痛苦,我却报之以歌。”上校如斯。可能观者觉得这是事先预设的英雄主人公应该去实践的臻善。但是回看我们的社会,回归普通人性的选择,因为报复社会而进行的无差别的杀戮却层出不穷,可见,一个人面对一个对他无爱冷酷的社会,大多数在忍耐,或者拿起屠刀,用无辜者的生命来填补自己被摧残的灵魂。
但是,上校依旧慈悲,慈悲也是对于人性行恶之欲望的一种抗争。
上校的隐忍
《人生海海》的主人公,在书中有两个代称,一个是上校,另一个是太监。这两个词表现了中国文化中对于男性形象的两种极端。那么麦家是如何赋予这个人物两种极端撕裂的形象的呢?这个点就在于,上校终其一生隐藏的秘密他肚子上的文身。
这个文身的秘密,在故事的最开始就成为了整个故事最大的看点之一,上校在文革中被批斗,因为关押上校的小瞎子看到了文身,就被曾经从医的少校“搞成”了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废人。甚至有人讹传上校肚子上的文身是“鸡奸犯”,这也给和上校交好的“我”的父亲带来了众人的猜忌与污蔑,直接导致了“我”的爷爷的告密事件,让第一代父子关系崩塌,让爷爷也在悔恨中结束一生。
那么究竟这个文身是什么呢?可以让上校终其一生隐忍掩藏,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男性的身份,忍受“性”的荒芜,被人称作太监。这个谜题,读者们可以去文本中寻找,这也是麦家有意制造的悬念之一。
妓院老鸨把上校献给女鬼子,他在“服务”女鬼子的时候,被她们文上。因此这个文身的真相揭开时候,上校又被打成了汉奸,一时间性命都差点葬送在这文身上。
上校这个文身,是他丑陋的秘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有过上校的处境,费尽心力掩藏自己丑陋的秘密,为此不得不进行牺牲,这也是上校这个人物如此打动人并且真实的原因所在吧。他离我们并不遥远,他也许就是我们自己。
上校的失智
上校的一生充满了苦难。战争、文革、被通缉、母亲去世每一桩人生遭遇,都对他不够友善,但是上校却拥有着超越的常人的胆识和智慧,一桩一桩地应付下来,竟然一直活到白发苍苍。
因为众人要扒上校的裤子,他在重压下疯癫,后来经过一段治疗后,“武疯”变“文疯,彻底失智,成为了疯癫的白痴,与此同时,曾经举报过上校的林阿姨也登场,接回上校养病,成为了上校动荡一生的最终港湾。林阿姨因爱与愧疚重新回到上校身边,但是上校对她是否有爱,众人意见不同,有人说上校应该恨林阿姨,有人说上校对林阿姨只有“意”而无爱,有人说上校应该也爱着林阿姨。
但是爱情这回事,到底每个人有不同的认识,还是要自己基于文本来做领悟。
故事的最后上校是否获得爱情这是存疑,但是上校却获得了“失智”,进而通过失智成为了一种“圣愚”的文学形象,就像《喧哗与骚动》中的班吉,他们都以白痴的形象示人,却因为失智而能坦然地呈现人性最为柔软善良的一面,并且不再畏惧自己耻辱的一面。
上校年老失智之后,甚至会主动坦露自己隐藏了一生的文身,这前后截然不同的做法,反而像是上校在跌宕一生经历之后的救赎终于能坦然耻辱,并且对世界随之而来的恶意懵懂不知。
最后回到书名来谈谈,“人生海海”是闽南语的一句老话,在普通话语境中也许有点陌生,但是大家看到后大概也能领悟到这个词在讲人生像是海一样,宽广深邃、波浪不平,我觉得还有一点就是,人要像看大海一样来看自己的人生,不计较的一时得失,毕竟我们还拥有整片的太平洋,尤其是在当下,我们身陷在各自的困顿之中,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狱”。看完这部小说,重新回味上校苦难并且精彩的一生,难以不照见自己,等我们“失智”的那一天,我们人生之海是否也能归于一种暴风雨之后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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