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伺候妈（34）

　　一天傍晚，杨义律师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要找我妈妈讲话。他首先提出，淑蓉要领着她的团队来家“调解”，首先要我回避。
　　我和妈妈都到感到问题的复杂性，为什么要剥夺我的权利？杨义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淑蓉向杨殿军报告了，说李育盛经常发微信朋友圈，损坏她的名誉。杨殿军告诉淑蓉，要给李育盛做精神鉴定，不然的话，不容许他参加调解。
　　妈妈接着打电话给淑蓉：“育盛伺候我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扔下我不管。倒你那么姊妹几个，怎么叫你们来医院都不来。你们都是“精的”，从来不伺候我，还上法院说些不着调的话。”妈妈直接点了丽丽的名字，“丽丽是个什么东西，我这个家坚决不让她进来，还有那个法官，在法庭上两个人眉来眼去，把原告当猴耍。”
　　淑蓉毫不示弱：“你要是让育盛参加，我就领着丽丽和钱殿军进来。”
　　一句话，我听出来了：淑蓉和法官还是一伙的。原来，淑蓉的姑爷引荐了钱殿军，两个人见了好多次面了。为了打赢所谓的官司，淑蓉煞费苦心，把每个细节都想到了。
　　妈妈对淑蓉想好言相劝，又要保留一点点尊严，“你比你的两个妹妹好一点，淑惠和淑美每次给我200块钱，不是满腹怨言，就是耍脾气惹我生气。我现在还有工资，如果我是家妇，指望你们养活，还不得活活气死。”
　　可是淑蓉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她说：“你为什么当初请律师，上法院起诉我？我在调解现场要问你的律师几个问题？”
　　妈妈知道女儿要兴师问罪了，又无力地劝解，事情僵持在那里。
　　淑蓉喜欢搞“一言堂”，她一心要让自己的团队看看，自己的驳论口才有多强，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连原告律师都不在话下。
　　杨义被人当成算盘珠子，拨来拨去，一会儿打电话，“下午四点钟来”，一会儿打电话，“改在一点钟了”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妈妈被几个人捆绑着送到救护车上，车门上贴着“春光养老院”的字样。在救护车里，妈妈在叫嚷着：你们想把我送到哪里？淑蓉忙着和丽丽、钱殿军等人说说笑笑，姐姐和哥哥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救护车启动了，我在后面追着，呼喊着：等等我，等等我
　　我从梦中醒来，嘴里还念叨着：等等我。我反反复复回顾着梦里的情景。按照淑蓉的办事风格，她明天肯定会一不做二不休，她直接把养老院的车叫来，把妈妈送到养老院。还要什么赡养费，还起诉，多此一举。既然她第一次把我支出去，强迫妈妈签订“撤诉申请”，这一次她恐怕要带着法院开的“最终判决书”一步到位。心肠歹毒的淑蓉甚至要把家里的门锁换掉，把房子霸占了，以最快的速度把房子出手，让我无家可归。
　　我打开电灯，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无法入眠。想着想着，我愈发感到问题的严重性。按照淑蓉的办事风格，她出钱贿赂钱殿军也是有可能的。因为淑蓉奉行的人生格言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一次，她领着妈妈去医院看眼疾。按常规，先挂号，再找大夫。可是，淑蓉直接领着妈妈见医生，偷摸递给大夫10块钱，大夫给妈妈治眼睛。我在旁边观察，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大夫怎么连10块钱都不嫌少？过后淑蓉对我说：“捅眼线在楼下也是交10块钱，给了医院还不如给大夫，小事一桩。”
　　我想起法院开庭的一幕幕，心里十分气愤。钱殿军把原告当成被告，一味地去迎合被告代理律师丽丽。
　　杨义说，“被告代理人说得证据离谱，我有原告家里放电话号码，我们可以打电话求证。”
　　钱殿军居然剥夺了原告申辩的权利。
　　在庭审即将结束的时候，杨义说：“我给原告录了一段视频，能否播放出来，作为原告的心里话向法庭阐述。”
　　钱殿军不耐烦了，“不许播放”。
　　杨义看到此情此景感到绝望，也成了墙头草。刚刚宣布休庭，他立刻凑到丽丽跟前，“咱俩加微信吧。”
　　杨义凭什么讨好丽丽，简直是趋炎附势。杨义倒向了淑蓉那边，这个官司还怎么打？
　　哀莫过于心死。妈妈知道了真相，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早知道我大闺女有这么大本事，我就不去碰壁了，自讨苦吃。”
　　冬天的夜晚是很漫长的，早上七点钟天才大亮。我好不容易等到八点半钟，我告诉妈妈，我要到社区说点事情。
　　在社区的办事大厅，我来到民政窗口。我打比方给李鑫听：如果有人去你家，叫你出去，你什么心情。李鑫听懂了，“你大姐太狂躁了，她要一手遮天啊？你二姐怎么表示？”
　　我说：她们都是一个团队的，一个鼻孔出气。
　　李鑫说：“你大姐没有那个权力，如果她要领着人把你妈妈抬走，你立刻报警。”李鑫嘱咐我，把家里的房本藏好，不要落入你姐姐手里。
　　回到家里，我把社区干部的话学过妈妈听，妈妈醒悟过来了。她打电话给杨义，告诉他取消“调解”，谁也不用来了，不要调解了。
　　妈妈放下电话，但是心还在悬着。她对我说，“如果淑蓉下午进来怎么办？”她又拨通了淑蓉的手机。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很乱，我想找个人说一说。我打电话给我的表嫂，她时常到我家，和我妈妈能聊得来。她说：“我要是早点知道，我会劝你们不要打怎样的官司。你姐姐既然把事情做绝了，你告诉你妈妈咱不跟她斗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也不找她，也不跟她要东西，逐渐地家里没有矛盾了。你哥哥姐姐既不想伺候老人，又不想拿赡养费，才闹出这一出又一出吗？”表嫂名叫林丽荣，是个忠实的佛教徒，她说，你哥你姐都是来要债的，他们造下了恶业，再投胎将成为牲口，任人宰杀。你姐今年63岁了，以后会糊涂得不认人啦！
　　我说：“三嫂，我大姐曾经说过，育盛是个彪子多好！最好什么事情都不懂！”
　　林丽荣听了，眼中充满了愤怒：“你大姐十恶不赦，好下阎罗殿啦！小鬼把她的舌头用铁钩钩出来，牵着她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