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伺候妈（15）

　　大年除夕这天，我接到了淑惠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外边流行传染病，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出去溜达！
　　一天傍晚，我正在缝制口罩，妈妈喊了一句：“育盛，过来给你舅舅拜个年！”。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接过电话。舅舅今年80岁了，住在成都。今年疫情发生以来，妈妈经常念叨：“我只剩下一个亲人了，不管怎样，老天叫他度过这一关！”。
　　我对舅舅说，现在口罩太不好买了，还得去社区登记排号，到了药房限购5个。舅舅嘱咐我出门多加小心。
　　我放下电话，妈妈说：“淑美到现在连个电话都不打来。”，
　　“你还在牵挂她，哈？”。
　　舅舅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高中毕业以后，本来有机会念重点大学，可是家里条件不好，父母年纪大了，指望孩子养老。家里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都拖家带口的，家里姊妹，我妈妈排行老五，她挣钱往家里交。舅舅只好选择了沈阳的一个半工半读的中专念，他的零用钱和一些开销都是我妈负担。后来，舅舅被分配到成都某国企工作。我记得他利用探亲假来过我家几次。近几年，当他知道他的姐姐身体不好，经常住院的时候，就经常让外甥女稍钱给我妈，有时候还把钱打到我的银行卡里。我妈妈总觉得过意不去，有一次，她对淑美说，她要往成都那里寄些海产品。淑美说：“我现在在超市里都能买到南方的东西，四川那里不缺北方的特产。你当初养家，他这样等待你是应该的。”。
　　淑美是个不懂得感恩的人，妈妈把她哺育长大，她怎样对待妈妈的？她从来不和妈妈通电话，甚至把妈妈的电话给拉黑了。同样的，妈妈也不会担心她？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人们都说：孩子不关心父母是因为他们在小的时候，父母离他们而去，等到父母晚年的时候，孩子自然不去照顾父母。这个情况看起来顺理成章，其实不尽然也。
　　淑美年轻的时候是一名纺织厂女工，在整理车间验布。她每天上班面对着案板上一摞摞棉布，涤纶布，她的工作是把有瑕疵的地方挑出来修整好。车间里有几名检查员，专门负责她们的工作质量，其中发现有露检的要扣分，累计到一定分数要扣奖金。有时候，你嘴巴甜，说些好话，他们会放过你。
　　可是，淑美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耿耿着脖子，和检查员理论几句。有个检查员叫麻静，你越和她犟，她越处罚你，其他验布工敢怒不敢言。这天，淑美在家里和许强叽哥几句，肚子里憋着火。正巧，她发现自己被扣分了。她找到麻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淑美没有搂住火，上前就扇了麻静一个耳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工友们闻声赶来，把二人分开。
　　很快，车间通告发布下来：淑美扣半年奖金，警告处分。
　　淑美回到家里，她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跟许强提起这件事。许强说：“我不能给你找，你回家跟你妈讲吧！”。
　　俗话说：“臭是一窝，烂是一块。”，妈妈老梁是个明白人，淑美有错在先，即使找车间领导，也不占理。这一回，老梁为了孩子豁出去了。
　　车间工长杨晓妮和工会主席孙燕两个人接待了老梁，杨工长说：“你姑娘先动手打人，我们有证明人。”，
　　车间一个女工被叫了进来，老梁问：“你看见李淑美先打人耳光了？”，
　　“嗯呐，我看见了。”，
　　老梁说：“他们给你多少好处？让你证明！”，
　　那人说：“我不证明啦！”，她边说边往外跑。
　　老梁开始对工长破口大骂，这时候门外聚焦了一大群工人，有几个胆大的走进来，给老梁倒水，献殷勤。杨工长瞪着眼珠子，正想吵架，孙主席拽了杨工长一下，“你别和她一样。”，然后，她上前对老梁说：“我们不扣李淑美奖金了，你别骂啦！”。
　　淑美回家和许强叙述了一遍，许强说：“我要是那样，就会被拘留！”。
　　淑美有困难的时候，妈妈义无反顾往前冲，然而每次妈妈住院或者叫她干点活，淑美能躲就躲，淑美就是这样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淑惠曾经是纺织厂织布车间的一名络经工，是流水线工人，干计件，每天上班就像卓别林主演的电影《摩登时代》里面的一个镜头，工人们你追我赶的劳动场面。淑惠和丈夫刘仁峰认识前，总是说：“谁能给我安排好一点的工种，我就嫁给谁！”。她考了好几次大学都落榜了。孩子两岁了，她还参加职工大学考前辅导班，也没有考上，她彻底放弃了。
　　有一次，淑惠所在的织布车间对工人的工作态度和劳动纪律考评活动中，淑惠落到最后一名，涨工资也没有涨上。她回家对刘仁峰说了这件事，丈夫说，“我不能给你找，你找你妈妈去吧！”。
　　老梁领着她到住在五楼的车间主任家。起初，主任不出来接待，他家里人隔着门说：“主任不在家！”。老梁在那里大吵大嚷，主任出来了：“大婶，有什么事儿上厂里，给你解决！”，老梁只好领着淑惠离开了。第二天，老梁去了车间办公室，正巧赶上工长在批评淑惠，淑惠一句话也不敢说，眼泪汪汪的。老梁上前和工长争论起来。后来，淑惠对妈妈说：“你要是不来，我真想从车间楼顶上跳下来！”。
　　无论哪个孩子得病了，妈妈都很牵挂。有一次，淑惠因为肝硬化在市里医院住院，妈妈领着我赶往大连去看她。由于医院里规定：不到探视时间不准到病房。我当时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大老远来一趟多不容易，连个面都见不到。可是妈妈始终没有放弃，她一看到有病人出来，就上前打听淑惠。终于，有人愿意帮忙稍个口信，淑惠出来了，把我们带进去了。
　　古人云：母不慈则子不孝。孩子参加工作以后，由于自己的过错而受到惩罚，她们面临着难堪的局面的时候，作为家长不应该一味地袒护，要让她们个人去承担，从而接受教训，好好做人。家长的言传身教和喜怒哀乐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故事里的妈妈拼着命地护着孩子，也没有换来晚年的幸福，她感受到了冷漠和无情，这就是溺爱孩子的下场。
　　其实，在我们周围孝敬老人的孩子不是很多。有一次，我去商店买衣服，营业员看到一个老人手颤悠悠的，她说：“我妈妈也是这样，都四五年啦。老人都这样，正常现象，干什么都不耽误！”。我听了，默默地想：老人有病，子女视而不见，甚至觉得习以为常，让人感到老了很可怕，老了很可怜。尤其是自己的儿女对你不关心，不问候，这种亲情关系使人心情烦躁，这是一种良心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