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聊

　　第一章丁酉日的絮叨
　　2017年，阴历十一月十九，丁酉日，小寒，天冷得并不似往年。
　　一进十一月，城里的人就都纷纷抱怨，去年的雪十月就下了，今年的天到这时候还热得出奇，进了有暖气的屋子，并没有那种温暖如春生命美好的感觉，却反倒因为天热让人心生出燥热憋闷，一进屋就着急开窗户，才能感受到一点清爽。而这样的天气却是流感病毒肆虐的乐土，全城的流感大爆发起来，幼儿园的孩子病倒了一片又一片，一波刚好另一波又倒下了，三十个人的班级每天也就十三四个孩子上学，小学班里也是病倒了一大片，每天家长纠结的都是送不送孩子上学，不去怕耽误课程，去了又担心孩子被传染感冒。好多个妈妈就这样在纠结里过了一天又一天，大部分倒也平安无事，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每一天都是无数个每一天里平淡无奇的每一天，生活就是这样，看细微处难免惊涛骇浪，放眼望去却是一片平静，甚至平静得有点乏味。
　　徐莹秭是个七岁孩子的妈妈，她也有这样的担心。从十月开始她就得了重感冒，断断续续发烧，三四天之后烧退了却开始咳嗽，这一咳就是一个月。在北京快二十年了，冬天都没有生过病，就算雾霾再严重的时候也挺过来了。现如今三十七岁，空气质量好转了，她却扛不住在冬天的时候生场大病。想起高中时候，那时候她总是感冒，每个星期都发烧，因为住校，每周日下午从家里走之前，母亲会给她十块钱，那是她一周的生活费，结果每次到了学校只上两天课，周三一发烧去趟医院十块钱就没了，还得找同学借钱，第二周刚把上一周借的钱还上，还没过一天，因为发烧看病，生活费又没了，还得找同学借。那时候的她个性要强，知道父母在农村挣钱养家不容易，明知道十块钱不够花，但是从来也没开口问母亲多要一分钱。钱都是问最好的闺蜜王小娴借的，王小娴家庭条件好，伯父是兰州市电力系统一家单位的主任，父亲在家里开着一个小厂子，说厂子小，在他们村里也是独一份的，在农村，她这样的孩子就是现在所谓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徐莹秭和王小娴初次认识的时候是在初中，王小娴坐她前面，皮肤白皙，深深的看上去有点像手术做出来的双眼皮，灵动的黑眼珠，眼睛又大又漂亮，脑袋后边扎一个高高的马尾，一点点自来卷，晴朗的天气里，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她身上洒下一圈光晕，远远看去像是米开朗琪罗画里面的仙女，徐莹秭只能想到米开朗琪罗，因为彼时她只在历史书上见过米开朗琪罗的插画，其他的那些欧洲大画家是她后来通过读别的书才认识的。王小娴成绩不好，但是她很活泼，不管男生女生，都和她要好，都喜欢和她玩，她若不开口，定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但是她若开了口，立马就破坏了她身上本应该有的仙气，高喉咙大嗓子，说起话来快人快语，直接了当，和男生追跑打闹、翻桌子倒凳子一点都不斯文，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魔幻的笑声回响整个教室，毫无收敛的意思。就是这样一个浅白的女生坐在徐莹秭的前桌。
　　起初，徐莹秭根本没把王小娴放在眼里，在她眼里，她和王小娴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她家境不好，彼时父亲还在为一家的生计奋力拼搏，而王小娴家境优越，衣食无忧。王小娴肤浅，她深刻，王小娴是热情似火头脑容易发热的射手座，而她却是冷静深刻心思缜密的天蝎座。她的深刻与生俱来，天生自带傲娇，总觉得自己能穿越时空洞穿世事。她不屑于和王小娴这样的同学为伍，不是因为她经济条件不好自卑，也不是因为她不喜欢玩，她也有很多一起玩耍的同学，仅仅只是因为在她眼里王小娴太肤浅，没有共同语言罢了。所以她很自然地忽略掉她的前桌这样一个名字和外表极一致但是却和行为极度不一致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