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能言最可人

　　每逢周末，抚州文昌桥头博古苑和文昌大道旁的玉茗古玩市场，人如潮水，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比赶集还热闹。我，城市的一尾鱼，快活游弋其中。地摊上、店铺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瓷器、钱币、青铜器其间不乏石头。古物的水很深，于我等初学、薪水一族而言，不敢轻易涉水。毋庸赘言，石头呢，山川河流无处不在，无论从感性或理性，我更青睐后者。
　　石不能言最可人，万种风情在石中。
　　我的客厅就有不少我心仪的石头。石头，一块块精美的石头，摆放于茶几、茶盘，像人类一样，以不同的肤色、形态呈现于人，风情万种。听我细说吧，家乡盛产黄蜡石，美其名曰“才子玉”，其色以黄为佳，其亮以透为好，其质以油脂饱和手感温润细腻为准，形佳可作观赏，质好可供取料。眼前，一块小小的天然蜡石印章吊起了我的赏欲。此石横截面为梯形，下底长约6公分、上底长约3公分、高约4公分，整石高约6公分，颜色上浅下深，有四道石纹绕圈，印底平，间有凹凸小斑点，似镌刻字体，尤值一赞的是它的顶部有一立物，似龙像虎，站于崖顶雄视天下，大有君临天下之威。这样想时，顿感王者之风扑面。然遗憾不透，仅供观赏。又一块金印蜡石映入眼帘，它高高立于转盘之上，几块小石围护着，生怕有个闪失，得罪主人。此石约呈方形，竖立，高约25公分，长约17公分，宽约7公分，正面有数十金印，大而亮眼，大小深浅不一，背面光滑，当为晶质，边角凹处长有小水晶。一石两材质，我也是初遇，说及他，还真有缘呀。记得前几星期的某日去家乡的枥木河捡石，时值资溪县建高速公路，一砂石公司在沥木河里采砂。它似乎怕我发现，藏在浅浅的积水里，光滑的背面朝上，我无意间瞎转悠碰上了，捧起好大一块，掂量有十来斤，粗看就一水晶石，以为没啥彩头，翻过来眼亮啦，金印蜡石，就像男人中的高大上，不说凤毛麟角，也实属难得，值得一赏。
　　最心仪、最可人的蜡石，当属“黄河谣”。它是我几天前在玉茗古玩市场捡漏得来的。它的原先主人是湖南人，在抚州某建筑工地打工。捡得它，纯属偶然。当时我在尧卖石处赏石，湖南佬在斜对面叫卖黄蜡石，其石不多，百十块，不到一平方米的小摊，不抢眼，也许捡的吧，也许急于出手，他的价越压越低，20元，10元，最后5元一块，随你挑，我去看了n次，还是木有收获。湖南佬旁边是两个金溪浒湾人的摊子，黄蜡石没打油少光，像未经梳妆打扮的妇人，不经看。老尧邻居瘦高个（也一卖石的）走过去想在湖南佬浒湾人那捡便宜，浒湾人一块大蜡石以5元贱卖给他，那石头确实不咋地，要形没样，要材没质，估计瘦高个老婆腌酸菜用得上。在湖南佬那瘦高个空手而归。不是木有，湖南佬的蜡石好，开价100元，还80，湖南佬木同意，瘦高个怏怏而退。说真的，此石在鹰潭、浙江诸暨一带随便也可卖个三五百吧。整个交易过程，我不在场，是湖南佬后来说的，也许和他有缘，或者和那块石头有缘吧。20元，外加一小块冻蜡石。我如获至宝捧归，细赏。此石外观似半个棒球，又像半个贝壳，直径约25公分，高约15公分，纵截面及底面均为冻蜡，细腻温润，油光发亮，背面冻蜡和紫石相间，各半；纵截面下方有约5公分深黄横纹，贯通两头，颇像黄河，通透灵动，生气盎然。这块蜡石不正寓意着中华名族是如何发源的吗？数典，岂可忘祖？我肃然起敬，庄重取名“黄河谣”。有趣的是，站于侧面观之，此石又有些像褐色比目鱼，它似乎正朝我游来呢。
　　斜眼，电视机旁，一个猴头蜡石，与自然界中的猴头一般大小，斗战胜佛倏地跳入脑海，他本出生于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乃一仙石吸收天地精气孕育而生。吴承恩的想象何其丰富？我猜想作者也是一位爱石之人吧，不然咋会把大圣写得如此可人呢？就连《红楼梦》里的主人公贾宝玉也是衔着通灵宝玉而生呀。若非作者大富大贵出身，岂能识宝玉为何物？可见曹雪芹应是精通玉石之人吧。旁边，黄黄的知了好像敛羽而息，憨态可掬的弥陀好像仰观苍天，亮眼的水晶石好像争着比靓，黑黑的硅化石好像在述说生命进化
　　从城市到乡下，从滔滔抚河到涓涓溪流，水腾幽浪，见到的石头如满天星数不胜数，在一次又一次的择优劣汰下，而今能摆于掌间养眼、养心者少之又少。有人说，石头是前世的佛。不是吗？石头，日晒雨淋，风侵水蚀，千万年仍冷静理性，始终如一，非大智大慧无以承受生命之重。我想，人的一生，如浩瀚江海潮起潮落，喧嚣尘上，浮躁不息，亲近石头，就是亲近心中的佛，足以观峰息心。花如解语应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呀。
　　如是，爱石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