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

　　谨以此文送给在考研路上带给我那么多欢乐，给予我那么多帮助的野生宠物君。我想对他说，因为你，考研的心情多么美丽；因为你，考研的生活摇曳多姿。真的，谢谢你！
　　一路上有你
　　含羞草
　　
　　认识野生宠物君的时候，我刚结束一段苦涩的恋情，搭乘上考研的列车。爱的尘埃落定，心情是一汪宁静的水，淡淡的。忘记了和野生宠物君是在哪个聊天室相遇的，也忘记了当时所聊的具体内容，留存在记忆中的印痕只是吵架。发难者似乎是我，因为毕业中文系又连续从事了几年文秘工作的我，无意地批判了“野生”这个很原始味儿和“宠物”这个很现代味儿的词语连缀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我以为，经我引导，野生宠物君或许会将网名改成要么狂野要么婉约的，如“野生飞狼”或“宠物狗狗”什么的。没想到，他不但没领会我的好意，居然还对我毫无瑕癖的网名“含羞草”进行攻击。我顿时动了气，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风度的家伙，便和他唇腔舌战在一起。经过几个回合的交锋，我有些吃惊地发现，这个我根本没放在眼里的计算机系毕业的小子并不好对付，我非但不能利落地击败他，有几次还受了轻伤，心里隐隐作痛。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
　　或许我和野生宠物君命中犯冲吧。从此，只要从QQ上碰到他，我就会不能自已地一改现实中温柔又文静的淑女风范，立即变得顽劣和尖利起来，变着法儿地捉弄和挖苦他，和他进行一场激烈的语言对垒。野生宠物君很聪明，我巧妙设下的语言圈套，他总能轻松识破，出奇制胜，频频地伤了我的骄傲和自信。每每这时，我就不得以地恢复柔弱女子的原形，使出以柔克刚的招式，悲惨兮兮地对着他耍赖，挽回一点可怜的自尊。嘻嘻！吵架也是一种情趣，如果是发生在没有根本利益冲突的势均力敌的两个人之间。和野生宠物君吵架，我们就像两个重新找回童贞的大孩子，把玩着喜爱的语言玩具，在铺满阳光的绿茵茵的草地上自由地追逐嬉戏，很投入，很尽兴，很简单，很轻松，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和浮躁，忘却了现实中爱恨情仇的困扰，我宁静的心湖时时飞溅起串串快乐的水花
　　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关系是在相互排斥中慢慢拉近的。在一次次打闹中，我认同了野生宠物君为好朋友，也喜欢把生活中的私事告诉他。单位的同事给介绍一个对象，晚上相亲。我向来对相亲心存偏见，觉得素未平生的一对男女经中间人牵线先默许了彼此的家庭背景、工作学识、相貌特长等客观条件，再会面谈感情，颇有点销售爱情的味道。野生宠物君好象对此事倒饶有兴趣，问我要不要他打电话刺探一下。“好啊，好啊。”我随兴乱说，趁机捉弄他，“如果对方不好，我就说：‘老公啊，你现在哪里呀？’哈哈，行吗？如果对方很好，我就说：‘你是谁？你这个臭流氓！为什么总电话骚扰我？’哈哈，行吗？”
　　野生宠物君并不恼火，好象一定要把游戏进行到底，仍然趣味十足地说：“反正这两种角色我都适合。”我也被感染了，告诉他相亲定在晚上七点半。我们留下了联系电话，共同期待着“闹剧”开演。
　　野生宠物君八点多打来电话的时候，索然无味的相亲已经结束。野生宠物君的声音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潜质，低沉、温厚，富于磁性，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是让人听过一次就能于千百个声音中立即辨别出的那种。从虚幻的网络世界走下来，初次聆听他的声音，我没有生疏和剥离之感。虽然拟好的相亲闹剧没上演就夭折了，接到他的电话，知道他在关心这件事，我还是很高兴，很感动。本想说点致谢的话，可不知为什么，说出口却成了蛮不讲理的抢白：“怎么才打电话？我就知道你一到关键的时候就不行，作揖作到别人的屁股后面！”
　　野生宠物君不愠不火：“我估计你们现在刚吃完饭，正要上甜点。”然后突然话锋一转，无比狡诈地问：“你希望我充当什么？”
　　“我”
　　日子悄悄滑下掌心，绽成一抹桃红。
　　第二天是周末，我值班。打开QQ，野生宠物君不在。我想他一定还在赖床，灵机一动，寥寥数笔，为他“画”了一幅酣睡图：
　　“野生宠物这个大懒虫还在酣睡吗？待本小姐上前搔它的痒。天哪！它翻了个身，又跌入了沉沉的梦乡。嘴角还流着涎水，一定是想偷吃什么好东西了吧？噢！它的嘴巴动了一下，一定是偷吃到什么好东西了吧？待本小姐走近仔细观看：啊？！原来它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臭袜子！你看，它吃得多香啊！吃得多贪婪啊！好象要吃足一辈子的饭。谁要是买了它可就沾光了，不用喂它一粒米，就可以用个布条蒙上它的眼睛，舍夜不停地让它磨面了。”
　　“可恶！”野生宠物君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来，“我去吃饭了，你自我陶醉吧。”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轻松地靠在椅背上，想象着从不动气的野生宠物君生气的样子，快意地笑成一团。
　　一个人在这边工作，终日和不拘言笑的领导共处一室，毕恭毕敬地写僵硬生涩的公文，生活沉闷而乏味。和野生宠物君一起，可以率真地张扬个性，可以大胆地说笑顽皮，就像挣脱牢笼的鸟儿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地翱翔翻飞，快乐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野生宠物君其实是个很宽容、很沉稳、很有个性又不拘小节的人。不开心的时候，在他的留言板上喋喋不休地涂写文字，胡乱地发泄情绪，他会大度地包容，从不动气。遇到棘手的事情，征询他的主意，他会坦诚相告，从不绕来绕去。心灰意懒了，听听他的声音，就是最好的心灵小憩。偶尔，野生宠物君也会很温情，发过一些“kiss”、“hug”的表情，使用“乖”、“宝宝”等亲昵的词语。莫名的，我会久久地心动。但我不敢认真，我想，在开放的现代社会，男人对异性表示一点暧昧，应该就和熟人间握手一样平常吧，我想，野生宠物君对别的女子或许也经常使用这样的语言吧。莫名的，内心又会生出几丝酸痛。仿佛被亵渎了一般，神经立即变得敏感和机警，我故意冷着面孔，用“肉麻”、“臭美”、“下流”羞辱他，摆出不容侵犯的架式。野生宠物君在那边骂我带刺，全身都是。我在这边不置可否，轻轻叹息。女人带刺，绝不是她想扎人，而是因为她有一颗更柔弱更易碎的心。经历了那么多爱的风雨，我早已不敢再一如憧憬爱情的小女孩儿，勇敢地把自己的真心放在另一个人的手心，不是吝惜，而是怕伤到自己
　　野生宠物君工作很忙，极少上网。我依旧写着枯燥的公文，下了班，一头扎进考研的复习资料里。疲惫了，听听舒缓的音乐，翻阅休闲的杂志，也总会想起野生宠物君，微笑着回味折叠在记忆中的那些欢声笑语，心情犹如一束临风的白玉兰，素雅而恬静。默默珍藏一个人，是件幸福的事情。然后，我会振作精神，继续把自己埋进书里。
　　考研时间越来越近的时候，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学习也乱了头绪。我陷入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烦噪和苦闷中，情绪低落到极点，总是患得患失，完全失去了自信，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我牢骚满腹地对着野生宠物君诉苦，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感，越说越沉痛，好像自己变成了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我希望野生宠物君会温情地安慰我，或者耐心地说些鼓励的话。但那天晚上，他真的动了气，条分缕析地把我的缺点包括性格中的弱点一一指出来，毫不留情地批评我，就像严厉的老师骂做错事的学生，使我感到无地自容。我简直听呆了，吃惊于他分析我居然如此深刻，如此透彻，如此入木三分，暗暗被他的洞察力和感悟力所折服。但他的直言不讳，又让我觉得很丢面子，很伤自尊，我硬撑着和他狡辩。结果，一次次被他驳得哑口无言，真是又沮丧，又灰心。我想野生宠物君一定是对我失望了，一定是讨厌我了，一定是不愿意再理我了，心里很难过。我是个很清高也很自恋的人，有点孤芳自赏。性格中某些弱点，自己没察觉，也从没人为我指出，包括我的亲人和朋友。野生宠物君的坦诚和直率深深震撼了我。我明白了，我对人生的态度的确存在着某些问题，我必须去修正和完善自己。经过认真的反思和深刻的自省，我很快调整了自己，丢弃了那些思想的、情感的包袱，开始在考研路上轻装上阵。
　　我很高兴，再给野生宠物君打电话的时候，他待我一如从前，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
　　学校放了三天假，两个室友都回家了。晚上，一个人看着书，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万籁俱寂。想到三室一厅的大屋子，只剩下单薄的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发虚。给野生宠物君打电话，让他那沉稳的声音给我壮胆儿，陪我洗刷，再折回卧室，插好门。长夜漫漫，惶恐赶走了睡意，我怯怯地嘟囔：“什么时候天才能亮啊？”“想象一下嘛，想象床上躺着一个人。”野生宠物君很轻描淡写地说。但我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全身的刺立即竖起来，对着话筒大喊：“滚！”那边传来野生宠物君很开心很具有感染力的坏笑声，我逃跑般挂断了电话。
　　夜，很深了。我，还醒着。我想，野生宠物君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一定有个美丽的女子相伴吧？我想，和野生宠物君在一起，她一定很幸福吧？我想，被野生宠物君拥着，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她一定不会害怕吧？
　　做梦了，野生宠物君对我说，他有女朋友了。
　　梦中，我听到了花落的声音
　　窗外，下雨了。湿湿的，淅淅沥沥的小雨
　　打开微弱的台灯，铺开草纸，写下一首小诗。
　　夜露的心事
　　在无数个寂寂的期待里
　　我把等你的心
　　凝成一滴滚动的夜露
　　滑过悠长悠长的黑
　　只是为了
　　在每一个晨曦到来的时候
　　依着一角小小的草叶
　　沐浴你的光泽
　　莹莹的闪着亮
　　目送你
　　毫不知情地远去
　　考研进入冲刺阶段。工作之余，我把头更深地埋进书里，朝着既定的目标风雨兼程。困倦了，起身泡杯咖啡，捧在手里，在萦绕的略带苦味的咖啡香雾中，还会想起野生宠物君，偶尔打个电话，闲聊几句，卸去辛苦和劳顿，心情会微微笑起来。
　　经过两天全力以赴的考场应战，我如释重负地走出考场，长长舒一口气，考研结束了。
　　天色微暗，五彩斑斓的街灯渐次亮起，烁烁的，闪着暖暖的光。我放缓脚步，尽情地享受这忙碌后的轻松。我突然觉得，结果是什么真的不那么重要，我所在意和珍视的只是这播撒一路艰辛一路欢愉的点点滴滴的过程。
　　闲下来，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静静地听音乐、读书，写东西。所不同的是，我的生活又多了一个主题，就是总喜欢不厌其烦地倒翻考研的日历，细数心灵沐浴阳光的每一个记忆。往事，如一阵春风，徐徐吹来；似一种情愫，涓涓流出，象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习惯地拿起手机，轻轻地触碰那一串烂熟的数字，却突然没有了按下去的勇气。我在问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总去烦扰野生宠物君？野生宠物君的身边是否已经多了一个需要陪伴的人？野生宠物君还有没有兴致再倾听我的闲言碎语？
　　明天的明天，在这边，当我最终销尽了所有再联络的勇气，无声地沉寂下去；在那边，野生宠物君会不会偶尔想起他的话机中少了一个声音？
　　多年以后，当野生宠物君幸福地挽着他心仪的爱人，在人生的小路上悠闲地散步，于岁月的拐角处不经意地回头，他闪动的思绪还会不会为一个曾经带刺的女子作片刻的停留？
　　默然间，想起台湾女诗人席慕容女士说过的话：“我一直相信，世间应该有这样的一种爱情：绝对的宽容，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绝对的美丽。假如我能享受这样的爱，那么，就让我的诗来作他的证明，假如在世间实在无法找到这样的爱，那么，就让它永远存在我的诗里，我的心中。”
　　
　　2005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