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征帆记

　　残阳终究是暧暧的余辉，帆始终是条船，即使可以远航，也仅仅是以漂泊的形式而已！我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落叶纷飞，煞似秋天的眼泪。叶子，秋天的翅膀，在秋天，迷失方向
　　曾经，全村的人都一致认为我大姐的命很好。大姐仅仅是议和小学毕业的农村姑娘，除了拥有父亲遗传的端庄脸蛋，确实找不到比其他同龄的姑娘更特别的了。但我大姐夫是一个显赫的城市知识分子，他是我的小学数学老师，穿着罕见的真皮衣，配着稀有的手机，笔挺且高大，却固执的追求大姐，不顾忌我家中有个难以接受的人！
　　我的母亲，一个饿很可怜的女性。在我很小的时候，但我却记忆犹新。一个秋天的雨夜，喝醉酒的父亲在母亲喋喋年纪不休的唠叨下，动手猛打母亲，在我揉着睡眼走出房间的时，我目睹我永生都忘不了的一幕：母亲的头，咂在桌子是棱角上，顷刻见唠叨声停止了，母亲却倒在血泊中
　　大姐二姐都哭了，酒醉的父亲怔住了，我也傻了，悲剧开始拉幕了：我之前那个长相虽俗，却很能干的母亲再也看不到了，她成了一个不正常的人，经常做一些常人不会去做的事情。
　　昔日，母亲总是一身素装，盘着跟髻差不多的头发，简单却很扎实。可是那以后，她再也不梳头了，终日披散着头发。待大姐把头发剪掉后，她象小孩子一样无辜地哭了。她翻箱倒柜地把大姐二姐的衣服全抖出来，不厌其烦地更换那些不合年纪的衣服，然后对着镜子有时哭，有时笑，时常吓到年幼的我，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拼命地哭。这时，她总会扔掉手中那件正在准备要穿的衣服，搂住我，叫我不要哭，叽叽地说：“不哭，妈煮东西给你吃，你一定是饿坏了”
　　母亲煮饭做菜的方式，全村人皆晓。太稀罕了，于是很容易广传。就连我一个黄毛小孩，母亲的孩子，走在小巷上，都会觉察街坊邻居大人小孩背后的一阵的唏嘘。母亲总是把一整天的米放进锅中，往锅中灌满水，沸了，熟了，总是有整锅，满满的，快溢出来。是的，我们有天三餐的饭在早饭熟的那有刻，全部做好了。
　　饭桌上，是仅仅有的一样菜，用家中仅次于洗脸的盆子装的，这道菜是母亲唯一会做的菜，有酸菜，有萝卜，有青菜拌在一起的，成了正宗的大杂烩。
　　面对桌上的菜，我们都保持沉默，偶尔故意讨好她说：“妈，今天的菜很好吃！”于是，母亲就笑着往我们碗里夹菜，然后我就会隐约听到姐姐的哽咽声。父亲总是那没迥然不同，随口掰几口饭就走了。
　　岁月沧桑，但是父亲的背影依然是那没高大。雨天，父亲打着伞，步伐稳而响，他从来不会因为雨水打在身上，然后耷拉着脑袋，他总是那没庄重，那么捉摸不透，但是从他的瞳孔中我依稀可以看出他的过去。
　　父亲和母亲都是上个年代的人，他们的婚姻是不自由的，作为长子的父亲，肩负传宗接代的任务，但是家里穷，邻居那个与父亲青梅竹马的水阿姨，即使看上了
　　父亲飒爽英姿，也在父亲拖媒求亲，却遭到水阿姨家人的全部发对。最后水阿姨就以“以后再说”回答父亲，谁都知道这个“以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父亲看着水阿姨上花轿，看着心爱的人离开自己。最后在，水阿姨抱着胖娃仔回家探亲，与是父亲决定娶母亲，到现在还是不解，父亲娶母亲。难道就是为了赌一口气吗？
　　也许是这样，也许吧！
　　大姐嫁人了，她蹬上挂着大红花，贴着双喜的小车那一刻，她哭了，她对二姐说：“你要好好照顾这个家，好好照顾小妹”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而大姐出嫁，我和二姐都哭了，母亲也在门后“呜呜”地哭了，只有父亲坐在门口，抽着烟
　　夕阳告别了这个了这个山头，明天出现在这个山头，永远都是！
　　小学毕业，我以县第一名的成绩保送县一中，和二姐在同一个学校，当时学校在扩建，没有宿舍，同学们都租外面，我经过学校的批准，与是跟姐姐一起住！二姐很疼我，夏天为我赶蚊子，冬天把我包裹。吃饭的时候，二姐就往我碗中拨黄豆，二姐说：“你知道吗，九粒黄豆就相当于一个蛋的营养，我们在嚼黄豆就相当于在吃那焦黄欲滴的荷包蛋。”然后，我们两个就很知足地笑！
　　又是一年的秋天，母亲的病家重了。
　　黄昏的那道夕阳斜斜地照在母亲的长长却孤独的身上，她虔诚地掳着秋天成熟的麦穗，把一粒粒谷子，小心翼翼地放进麻袋中，头发粘住了脸颊，看不到她的双眼。
　　黄瓜一夜之间枯萎了，原来母亲费了好大的劲把清水煮沸，然后拿去浇黄瓜。秋风卷着黄叶疯狂地逃，母亲挥着扫把，赶着落叶，打着落叶，然后哭了
　　二姐决定辍学了，离开那个要圆梦的地方！
　　在二姐要离开的那天，她没有去上课，她跟他们的班主任辞别，什么也没有说，仅仅是说，她身体不好，需要回家休息。她的班主任永远也不知道，二姐此次的请假，意味着再也不可能回校了。我想象我二姐在合上班主任门的那一刻，泪水一片二姐还到学校的食堂跟阿姨说了一番！
　　二姐走了，仅仅留下一封信笺：
　　小妹，原谅二姐的匆忙离开，我想二姐的离开正是你独立的时候。要记住：梦难圆，但梦一定会圆！你是在圆两个人的梦，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二姐（亲笔）
　　我拿着信笺，感受这个氤氲低沉的秋天，低眉沉思落叶的过程，毫不吝啬地呐喊生命罅隙，亦毫不吝啬地独酌嘴角的泪水。眼前呈现：二姐拖着步子，走进秋天，走进落叶满地的山路
　　夕阳依旧，只是晚霞染红了二姐是身影，也染红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