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柿

　　老家豫西是盛产柿子的地方，在洛河两岸的丘陵地带，漫山遍野长着柿子树。每到深秋季节，山岭沟坎，到处是一片火红，那色彩灿若朝霞，光彩夺目，景象非常壮观。
　　柿子的种类很多，有方柿、园柿、火罐柿、龙眼柿等。柿子的吃法也不少，当刚采摘下来，尚发硬时，把它泡在温水中，经一昼夜去掉涩味，捞出来用净布擦干，“咔嚓”咬上一口，脆甜可口，味道极佳，这叫漤柿。另一种吃法是把柿子埋在谷糠中，捂上一段时间，就变成了软软的荭柿。捡起一个摘去后蒂，即露出一个小孔，用嘴对准一吸，甘甜清凉的流质就进入了口腔，那滋味美极了。还有人把荭柿汁涂抹在薄薄的烙饼上，然后搓成一卷，吃起来也非常香甜。更有人把荭柿汁倒在面盆里，掺上面粉拌起来，摊在鏊子上做成软软的，红红的烙饼，趁热咬上一口，嘿，比城里卖的果酱面包更胜一筹摔烂的柿子不好放，把它们捡起来放在瓦缸里，掺些水，不多久就可做成独特的柿子醋，是一种上好的农家佐料。柿子采摘后，更多人家是用来晒柿饼，先把好的柿子挑出来洗净，用小刀把皮削掉，摆放在竹席和苇帘上，经过风吹日晒快成柿干后，再堆放在大缸中一捂，就成了披着柿霜的甜柿饼，既好保存又好吃。
　　我对老家的红柿特有感情，且不说柿树本身不畏干旱、生长在贫瘠的山梁沟坡，对人类索取得少，给予得多，单它对我生活的滋助也当终生铭记的。
　　每当柿树发芽时节，我学校放假父亲常带我回老家玩，奶奶总是领着我，挎只竹篮子，来到荒坡柿树下，把刚冒出尖的嫩黄色的柿叶捋下，回去用滚锅煮了，剁碎，用谷子面或其它面掺均，拍成饼子烙熟，吃起来甜丝丝微带苦涩。虽然并不太爽口，我和几个堂哥堂妹狼吞虎咽，嚼得很有兴致。
　　当小麦冒穗，柿子落花时节，捡柿花，吃烙饼也是件趣事。一早落下的柿花新鲜，每天早饭前，天一蒙亮，我们一群孩子就挎只小篮到坡上捡柿花。清晨空气特好，小麦花、柿花、以及其它野草植物花，汇成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晨露润湿的气息中，随微风轻轻袭来，令人神清气爽。我们欢快地在树下叫着、笑着、捡着，不一会就满了篮。有时耍性上来，到地边轻轻拨下一株带穗的青麦秆，去掉叶片，杆朝上，穗朝下，把柿花扎成串，围成圈，往脖子上一挂，嘻嘻哈哈往回走，就像戴着一副特别的项链。
　　麦罢，是柿子发育成长的旺季。这时，若站在柿树下，偶然可见在一嘟嘟青柿当中有早熟的红柿。有时，在柿树下也可拣到掉下的红柿。这时，你尽可以摘下来或捡起来，保管能吃。
　　当柿子由青变黄，尚未成熟时，我也常在路上，偷偷摘下一些，装进书包带到成立。离老家不远处有口温泉，把柿子往泉坑净沙中一埋，过上两天，涩味尽除，扒出来就能吃。这种口福，一直延续到我参加工作，爷爷奶奶过世以后才中止直到现在仅成了遥远的回忆。
　　啊，老家的红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