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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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常说：“一白遮百丑。”本人很不幸，与生俱来长得黑。自打记事起，走到那总听到人们议论我的黑。记得四五岁时，一位阿姨给我了一把糖果，抱起我说：“一会儿人们问你白不白，你就说很白，白的像白面馍。黑不黑，你就说很黑，黑的像黑红薯面馍。”我点头答应了。果真不一会儿，父亲厂里的一群阿姨走过来问我这些问题，我伶牙俐齿地回答了她们。阿姨们个个哈哈大笑，抱起我亲了亲，然后给了我了很多的糖果、饼干、果子棒等。天真无邪的我根本不知道人家是拿我取乐，拿着这些宝贝一蹦一跳地跑到小朋友中显摆去了。这句话后来在我们村里传开了，刚开始我不以为然，后来我知道那不是好话，就开始讨厌那群阿姨。
　　慢慢长大了，总听到这样的话：哎，这个小姑娘那都长得好，咋就长这么黑呢？还有人直言不讳地夸我的黑，说我一出现找不见太阳，要不就是十年都没洗过脸听着这些话，我特生气，越气他们越夸。有一次，几个中学同学一起玩，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说：“你咋这么黑呀，掉到煤堆里找不见。”
　　“我有那么笨吗？我不会掉到面堆里，一会儿就找见。”
　　我没好气地说。他们笑了，我却恼了，从此看见他就瞪他一眼，那讨厌鬼以后干脆喊我黑妹或老黑，真拿他没撤。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对黑字很敏感：谁要一提到“黑”字，我就联想到自己的黑皮肤，会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人，浑身不舒服。总觉得长得黑是不好看的，难看的，丑的，自己的黑影响了大家的心情，走到哪都煞风景，在人堆里低人一等。经常感叹上帝造人怎么这么不公平，怎么偏让我长得这么黑。继而开始变得很自卑，一天到晚除了闷着头学习之外，几乎不怎么跟大家交流。
　　再后来，我到外地去上大学。期间，总有一些同学好奇地问我是哪里人？刚开始，我如实回答。后来，实在烦了，就开始敷衍他们。有人问：“你是不是新疆人？”
　　我说：“是。”
　　“是不是云南少数民族人？”
　　“是。”
　　“是不是越南人？是不是泰国人？是不是印尼人？是不是印度人？是不是混血儿？是不是非洲人？”面对不同的质疑，我一律回答是。
　　有时问急了，信口胡答：“我是三国人。父亲是新加坡人，母亲是马来西亚人，我是泰国人。”
　　有的同学信以为真，羡慕地说，难怪你长得这么特别，这么会长，原来是这样啊！我笑而不答，等他们走后，我会把这些事讲给室友们听，她们也会开心地笑起来。有一次一位室友神密地问我：“你知道咱们班男生给你起了个啥外号？”
　　“不知道，估计离不了黑。”
　　“聪明，黑杨贵妃。”
　　“不会吧，因为长得黑，我很自卑，别拿我开涮了。”
　　“真的呀，多少人在向我们打听你，都知道你这假得乱真的老外学习好，标准高，不敢轻易打扰。哎，我们都快羡慕死你了。”
　　我这才意识到长得黑并不难看，反而成了特色。被人们质疑的多了，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沾点外国人的基因？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站到镜子面前仔细打量起来：黑黑的大眼睛，深深的眼眶，黑黑的眉毛离眼很近，不大不小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嘴唇，黑黑的头发天生自带卷曲，脖子偏长，三围比例比较符合黄金分割，浑身上下被一张黑皮包裹着。我真的怀疑自己的祖上不知那一代是外国人，没准儿我是中非、中印、中泰、中越友好见证人的后裔？从此不再为自己的黑皮肤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