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日子（一）

　　一
　　7月18日星期六晴
　　小虞夫妇是湖北省阳新县三溪镇人，在武汉做生意多年，也算是小有成就。他们和我们夫妻交往了十几年，受他们的邀请，我每年都会到阳新小住两天。阳新真的很美！群山环抱，山清水秀，一年四季，景色各异。我是越来越喜欢这里。
　　小虞夫妇一直想为乡亲们做点什么事，而我当了26年的班主任，教学对象主要是“流动花朵”，我也想从农村的角度去研究这群孩子。于是，我们决定利用这次暑假做一次支教，教教他们村子的孩子，顺便可以帮她管管儿子，小虞安排我的食宿。
　　由于这次去阳新的目的不同，我早早就开始激动。几天前，我就买了一千元的礼物，文具、书、玩具要送给这里的孩子，装了满满一大纸箱。中午吃过饭，我们驱车，一路向南，经过三个半小时的车程，到达小虞娘家。
　　小虞娘家在三溪镇下泉村虞宏湾。车子刚拐进村子，我的心就醉了，满眼的绿啊！山的苍翠，稻的青幽，树的葱茏看惯了钢筋水泥的冷漠，冷不丁地受到大自然如此的热情接待，我不禁心跳得厉害，脸红耳热呢！我坐不住了，坚持下车，自己走，村子在山脚下，三面环山，错落有致的房屋就像是大山怀抱中的孩子，安静乖巧。蓝蓝的天与绿绿的山无缝连接，白云，一丝丝，一缕缕，悠闲地飘荡，路旁丝瓜架下的丝瓜顶着黄色的绒帽，懒懒地垂着。母鸡们聚集在草垛下，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一只大公鸡悄悄地潜进去，母鸡们一哄而散，只剩下大公鸡落寞地踱着。这里的狗很温顺，见了陌生人居然不叫，我和它对视了几秒后，它无趣地掉头离开。燕子在头顶叽叽喳喳地叫着，有的低空飞行，掠过稻田，有的双栖双飞，呢喃细语。它们是在欢迎我吗？清新的空气推开了我紧闭的心门，我闭上眼，贪婪地吮吸
　　“走吧，别美了！”小虞催到。
　　“这里像仙境，我这是来疗养啊！太好了！”我兴奋着。
　　“哼！只怕你呆不了几天呢？”老公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
　　讨厌！扫兴！我恨恨地瞪着他。
　　山里就是凉爽，武汉天天都要开空调，这里居然连电扇都不需要。听说我们来了，镇上的几个干部过来陪我们喝酒。菜很简单，都是青菜，唯一的荤菜就是鸡汤，每次来，小虞的妈妈都要杀一只鸡，虽然鸡汤很好喝，但我心里沉甸甸的。席间，几只狗在桌下默默地窜来窜去，有时还蹭到我赤裸的小腿，不过，我已经淡然了。
　　天渐渐暗下来了，一群虫子开始攻击我们，落在我的头发上，钻进我的脖子里，有时还垂直落在我的碗边。食欲顿时没有了，我跳起来左扑右打，杀死无数。这种虫子穿着跟“小强”一样的衣服，但颜色暗淡很多，身子圆润很多，个头如瓢虫一般大小，当地人叫它“柴虫”。我关门关窗，奋战柴虫，一个小时下来，我打死的“敌人”竟然扫了半撮箕。
　　我记得在文学作品里，多次读到“乡村的夜晚是静寂的”的这样的句子。今晚我才知道，这是错误的。乡村的夜晚是热闹的！青蛙的叫声让我整晚不眠。那叫声一点都不好听，而且它们是一个合唱团啊！“呱呱”一只老青蛙沉闷地一响，随即所有的青蛙都开始唱，有的声音弱弱的，我猜那肯定是孙子，有的清脆有力，估计是爸爸，声音老沉的，那是爷爷。它们的还会变换节奏，轮唱，齐唱变着来。累了，就听最初的“呱呱”声一响，所有的蛙鸣戛然而止。等它们休息好了，表演再次开始。一晚上，我欣赏了无数次，不知道谁家的狗，居然还在一旁应和着，“呜呜呜”地叫着。
　　山里的夜晚是漆黑的。关上灯，伸手不见五指，这里的天空本来就小，又有雾气，连颗星星都看不到，我开始怀念城里的灯光。我很害怕，我怕那些白的黑的蛾子亲吻我的脸，我怕老鼠吱吱的叫声。我想开灯睡觉，又怕惊扰了人家，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那难听的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