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过心灵河》（续5）

　　15麦克阿瑟总司令
　　吴建琼继续往下讲故事，我像在全神贯注地读一本非常好的战争小说。
　　朝鲜人民军神速击败南朝鲜李承晚军。美N。S报漂亮的记者玛丽格小姐，是最早随军来朝鲜的，目睹了南朝军的惨败。她站在路旁，惊愕地看着南朝军狼狈败退：卡车上的高级指挥官坐在士兵中间，戴着雪白手套，一只手所握着佩剑，另一只手擎着树枝做雨伞。她瞧见离奇现象每每皆是：一些南朝鲜人在前线骑着马逃跑，牲口被机炮声吓得挣脱缰绳或者扬蹄跺脚。韩国士兵用枪逼着老百姓脱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遮住军服，混在逃难人流中。军官站在一旁熟视无睹，对士兵的举动无动于衷，他有什么办法呢？泥菩萨过江自身不保。
　　夜幕降临。南朝鲜总统李承晚趁着夜色，带着几名亲信和细软，慌慌张张乘坐特别列车，逃往南边的大田去了。
　　玛丽格小姐在汉城前线奔走着。忽然，“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巨响，汉江大桥桥身飞天而起。玛丽格小姐惊愕不已，满面惊惧之色。她镇静了一下情绪，继续前去，但忽然停下来，掏出笔记本写着：“汉江大桥是在汉江上架设的唯一桥梁，是汉城的唯一南北通道，南朝鲜军的安危和进退全靠这座桥了。可是它被南朝鲜军队自己引爆了，爆炸声中桥毁人亡，近千人‘同归于尽’，更糟糕的是，南朝鲜军队主力南逃之路被阻隔。”
　　南朝鲜军丢盔卸甲，争先恐后撤退至江岸，利用筏子和渡船，有的游泳过江，争相逃命。美军顾问和他的同事们也在逃上渡船，一个个十分狼狈，没有了一点儿美军往日尊严。
　　天阴沉沉的。玛丽格小姐返回日本东京，总司令麦克阿瑟在东京坐镇，摇控指挥朝鲜战争，她走进东京第一大厦6楼办公室。麦克阿瑟正在吩咐他的座机驾驶员安东尼。斯托里中校：“斯托里中校，明天我要飞临朝鲜，亲自视察战场。”
　　斯托里中校犹豫：“将军，根据天气预报，明天将是风雨交加，低云密布。”
　　麦克阿瑟有几分不高兴：“这是命令，斯托里中校，谁也别想阻止我，包括上天！”
　　随即他招来几位记者，其中有玛丽格小姐。麦克阿瑟很高兴地和她打招呼：“哦，亲爱的玛丽格小姐，你刚刚从朝鲜前线返回东京，辛苦啦！”回过头来对刚刚进来的另几位记者说，“诸位，我的座机没有武装，无法担保有战斗机护航，也没有把握在哪里降落。如果你们同意，我愿带你们同去朝鲜！”
　　玛丽格小姐高兴地说：“麦克阿瑟将军，我代表我的同行对您表示真诚的感谢！”
　　第二天清晨，麦克阿瑟离开日本时，天气十分恶劣，大雨冲刷羽田机场。斯托里中校建议推迟一天成行，麦克阿瑟说不不，决不，粗暴拒绝了。大雨中麦克阿瑟乘坐的“丹巴”起飞了，飞机达到巡航高度时，麦克阿瑟掏出他那闻名遐迩的玉米茎烟斗，连同他那顶带皱褶的战斗帽。
　　“这些曾经是太平洋战争中他的标记物！”玛丽格小姐打趣说。
　　一位男记者接过去说：“将军，多年不见您这只烟斗了，哦！”
　　麦克阿瑟笑容可掬地说：“在东京我就不敢抽这只烟斗。在王公贵族面前，他们会以为我充其量不过是泥腿子！”
　　玛丽格小姐竖起大拇指：“日本人谁不知道，麦克阿瑟将军是二战英雄将军？”她随即想起什么地问，“据说‘联合国军’马上要进入朝鲜战场，老将军，我不明白，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地组织成16国的‘联合国军’呢？难道没有一点儿阻力？”
　　麦克阿瑟轻轻一笑：“时机很重要，当时苏联代表不在场，联合国由我们美国说了算！”
　　朝鲜丘田，一个战乱中摇摇欲坠的城镇。麦克阿瑟与n。s报漂亮女记者玛丽格小姐在混乱的街上同步而行，像一对热恋的恋人。他们缓步走近黑色轿车。等玛丽格小姐坐进轿车后座，麦克阿瑟与她同坐后座。车在行驶中，玛丽格小姐问：“李承晚不是已经决定，要逃亡日本组织流亡政府吗？”
　　麦克阿瑟不满意地回答：“那是一只可怜虫，他并不明白联合国军在帮助他夺回天下！”
　　玛丽格小姐反问：“那么，将军，如果联合国军也并不能挽回南朝鲜失败命运呢？”
　　“我已成竹在胸，胜利是我的！”麦克阿瑟毫不隐瞒自己的傲慢态度，“要不然，我就不是美国远东军总司令兼联合国军总司令，不能是麦克阿瑟上帝！”
　　稍停片刻，玛丽格小姐又问：“将军，我们是去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吧？”
　　麦克阿瑟：“是的，朝鲜前线的部队统一由第八集团军指挥，司令官沃尔顿。沃克中将已进入朝鲜。玛丽格小姐，你了解沃克中将吗？啊，要不要我来提前介绍一下？”
　　玛丽格小姐粲然一笑，从她的意大利手提皮包里，拿出采访笔记本。采访笔记里面记载着沃克中将：“沃克中将素有美国陆军最优秀将军之一盛名。他体态壮实，活像他得克萨斯老家的便衣侦探，谈吐带有浓重的得克萨斯乡音。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担任坦克军官，以凶猛强悍出名。乔治。巴顿将军常称他为‘我那个最棒的杂种小子’。和平时期的沃克中将，老爱戴一副眼镜。他在陆军中的老同伴都知道他嗜酒成癖，大家喜欢叫他‘约翰尼。沃克酒鬼’。他的最大特点是无限忠诚麦克阿瑟将军，将是麦克阿瑟将军的得力助手。”
　　麦克阿瑟得意地耸耸肩膀，说：“沃克中将不但是我击败北朝鲜人的指挥官，而且或者是下一步跨过鸭绿江的直接指挥者！”
　　玛丽格小姐笑看着麦克阿瑟，若有所思：“将军心有宏谋，计划将进攻中国？”
　　麦克阿瑟：“眼下可是在朝鲜打仗。玛丽格小姐，我们今天的聊天，绝不允许见诸报端！”
　　玛丽格小姐伸出自己纤巧的手，与麦克阿瑟一击掌：“将军所说跨过鸭绿江意图，不过是美国将军和许许多多政客们的代表而已！如果没有一点原则，我将不是一个优秀的美国记者。”接下来她无不担心追问，“麦克老将军，美国国内有许许多多人都担心中国，有可能出兵帮助北朝鲜，连总统先生也担忧。老将军怎么分析的呢？”
　　麦克阿瑟眼望车窗外，反问：“中国人能冒然出兵吗？姑且不说有没有这个胆量，眼下中国又穷又破，泥菩萨过江自身不保，我断定他们，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胆！”
　　
　　
　　16威克岛之会
　　吴建琼由英文报纸上得知，仁川登陆大功告成之后，麦克阿瑟更加桀骜不驯，总统也服不了他。
　　在美国总统的椭园办公室里，杜鲁门对国务卿艾奇逊说：“从我们老资格的将军麦克阿瑟已暴露‘亚洲第一’思想来看，会不会不听约束，更要来一个大冒险呢？”
　　国务卿艾奇逊：“完全可能！看来总统阁下，有必要亲自去会见麦克阿瑟将军。”
　　杜鲁门：“那么，威克岛应该是我与麦克阿瑟会晤的选择地点。整个远东问题怎么解决？都要通盘考虑。”
　　太平洋秋天清晨。杜鲁门乘坐“独立号”专机，往威克岛方向飞行，随同的有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雷德、陆军部长、两个助理国务卿、巡回大使等12人。另外还有30多位记者，其中包括玛丽格小姐。玛丽格小姐与身边同行说着话，话题关及威克岛。美国是在1899年占领威克岛，距华盛顿4700英里。威克岛有3个珊瑚小岛，堤道相连，中间有泻湖。岛上人烟稀少，只有几百人，盛产椰子、香蕉和其它水果。玛丽格小姐曾经来过这个美丽的海岛。
　　玛丽格的同行不失时机地接过话头，说1941年12月8日，日本军队偷袭珍珠港时，威克岛和关岛，同是我们美国在东太平洋上重要军事基地，所以和夏威夷同时遭日本人轰炸。日本人还以优势兵力强行登陆，迫使岛上美国司令官投降。直到1944年6月，尼米兹海军上将占领马绍尔群岛，威克岛才又重归美国。
　　在威克岛民航机场，“独立号”从容不迫地降落。麦克阿瑟坐着一辆破旧的雪佛莱轿车，驶向总统坐机，下车走近机身。杜鲁门这才走下弦梯。他注意到将军敞着衬衣，戴着一顶显然已经用了20年，油迹斑斑的普通军帽。尽管天气闷热，杜鲁门仍穿着得体，衣冠楚楚。“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两人手握在一起时，杜鲁门笑着说，“下次见面不要再隔那么久。”
　　冉冉升起的旭日，把天空染得色彩缤纷。二人上了老掉牙的雪佛莱轿车，驶近民航办事处木屋。在这里他们首先举行了一个多小时单独会谈，讨论了日本和朝鲜的局势。麦克阿瑟向总统保证，朝鲜战局是赢定了的，中国共产党不会进攻，请总统放心。
　　在另一座建筑里，杜鲁门总统举行了有关朝鲜局势研讨会。随行的高级军官都参加了，还有少数记者也在场，自然没有少玛丽格小姐。会议一开始，杜鲁门就开门见山地说：“现在的问题是，要认真地估计一下当前的战局，根据现在战场的进展，俄国和中国到底有无可能直接介入？”
　　麦克阿瑟胸有成竹地回答：“可能性很小。如果他们在战争开始的第一、二个月就进行干预的话，那就可能有决定意义。现在我们再也不怕他们干预了。我们再不需要乞求他们什么了！”他自信地看看总统，再看看四周将军们，“我可以坚信地告诉总统，在南北朝鲜，抵抗都会在感恩节前结束。这样，我就把第八集团军撤回日本。将留两个师和其他联合国国家部队，直至那里举行了选举。选举最迟可在1951年1月份举行，那时候就从朝鲜撤出所有非朝鲜部队！”
　　杜鲁门显然还不放心，眯着眼睛考虑片刻，问：“请你还是先具体地讲中国，不是说他们有较大的兵力在调动吗？”
　　“根据我的情报人员提供的情报，中国在满洲部队有30万，部署在鸭绿江岸的大概不超过10万，只能把五六万人送过鸭绿江。”麦克阿瑟稍停，似乎在审视听众反应，“中国的主要问题是没有空军。我们在朝鲜已经掌握了制空权，中国人想来平壤，那就会伤亡惨重！”
　　杜鲁门仍然不放心：“是啊，最近北京连续发出警告，周恩来确确实实讲了许多‘不能置之不理”的话。对此，将军有何高见？”
　　“总统先生，难道你不以为，那是一种外交讹诈吗？”
　　“我也这么想。”杜鲁门说，“当时联合国第一委员会正在讨论‘八国提案’，周恩来企图以介入朝鲜战争作为要挟，赤裸裸地对联合国进行讹诈。那么将军，俄国中国有无可能联合干涉呢？”
　　“俄国人没有能用于北朝鲜的地面兵力，唯一可以联合干涉的是俄国对中国地面部队实行空中支援。”麦克阿瑟说，“不过我认为俄国空军每次轰炸我军时，将会炸到中国人。我相信，那是不会收到什么效果的。”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雷德利说：“到1951年1月份，第2师或者第3师，是否可能抽调往欧洲呢？”
　　“战争在感恩节就可以结束，在南北朝鲜正规抵抗都可以终止。我希望圣诞节能将第八集团军调回日本。调哪个师就看你们的了。”
　　麦克阿瑟的自信的保证，让杜鲁门放下那颗悬着的心，打消了中国出兵的顾虑。会间休息一下，好让大家用午餐。但是麦克阿瑟并不想逗留，他对总统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急着尽快回去。并且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午餐前就离开。”
　　杜鲁门稍加犹豫，点点头，表示不反对。
　　
　　
　　17出兵非易
　　狂傲者常常过高估价自己，往往过低估计别人。就在美国侵略军登陆后得意忘形之时，彭德怀司令员临危受命匆匆入朝，幼小的中国悄悄出兵了，麦克阿瑟还在梦中呢。
　　出兵朝鲜举动并非易事非同小可啊，一声令下三军出动，关系到数十万军人性命。打得好就好说，打得不好危及国内政权，甚至丢了江山。毛主席和中央主要负责人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反复商量，取得一致意见。然而如此重大问题，绝非少数人决定，召开了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京高级将领们参加，一起讨论出兵朝鲜问题。会上毛主席鼓励大家畅所欲言。从国际国内大局着眼，从国家人民根本利益出发，对抗美援朝的大计作全面分析，对可能发生的问题进行热烈讨论。毛主席说眼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伊始，不仅战争创伤没有治愈，土地改革工作尚未完成，而且国内的土匪特务还没有完全肃清。无论军力或者经济力量，远不能跟美国比，美国是世界头号强国，年钢产量达8772万吨。美军的武器装备世界第一流水平，有强大的空军和海军直接参战，掌握制空权和制海权。而我军还是‘小米加步枪’，东北国防军没有坦克，只有几百门机动火炮，此外步兵军唯有70毫米火炮190门。还不及美国一个师装备多，而且多是捡日军的和解放战争时‘国军’送的旧货。海军空军还在刚刚开始组建，不用谈什么制空权制海权喽！主席突然话锋一转说，但是我们是站在正义一边，是站在国际主义一边！更何况侵略者并不是仅仅占领朝鲜半岛，对中华人民共和国也是虎视眈眈，称霸亚洲乃至全世界。出兵朝鲜，抗美援朝事情重大，现在请大家充分说说自己的见解。
　　高岗显然反对出兵，也陈述了反对的理由。他是共和国副主席，中共华北局书记，东北军政委员会主席，也是东北国防军司令员兼政委。他的意见非同一般，有人赞成他的意见，遂引起激烈争论。最终绝大多数站到了毛主席周恩来一边，支持坚决抗美援朝，正在大西北开会的彭大将军接到了紧急命令，迅速赶到北京。10月8日军委主席毛泽东同志发布命令：为了援助朝鲜人民解放战争，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进攻，命令中国人民志愿军，迅速向朝鲜境内出动，协同朝鲜同志向侵略者作战并争取光荣的胜利。我中国人民志愿军进入朝鲜境内，必须对朝鲜人民、朝鲜人民军、朝鲜民主政府、朝鲜劳动党其他民主党派及朝鲜人民领袖金日成同志表示友爱和尊重，严格地遵守军事纪律，这是保证完成军事任务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政治基础。在关及亚洲乃至全世界命运紧急时刻，彭将军风尘仆仆披挂上马。
　　然而想不到中央朝令夕改，出兵令下一波三折一变再变。原来问题出在苏联，原定苏联出动空军支援中国人民志愿军，忽然生变。苏联不出空军我们丧失制空权，任敌机猖狂，大部队无法白日作战。毛主席准确分析出苏方原因，斯大林担心出动苏军与美军对抗，会把战火引向欧洲，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要劳周总理去莫斯科一趟了。在中南海丰泽园的毛主席，三天三夜没有睡觉，香烟一支接一支地抽，急令已至安东的彭德怀总司令返回北京。“德怀同志，你看，等我们下令出兵了，斯大林突然变化。显然是对我们能否打赢这场战争，持怀疑态度，中国不是美帝的对手。如果他们出动空军掩护我军，一旦我们被打败，就把苏联给拖进来了，苏美就会直接对抗。”面容憔悴的主席说。
　　如今军情紧急，刻不容缓，特请彭总回来商量研究下一步怎么办。我们不再对苏联出动空军掩护抱有希望。毛主席是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气魄非凡。立马请来在京的中央政治局领导同志，与彭总一起研究后，毅然作出新的历史性决定：不管有无苏联空军支援，特准仍按原计划出兵援助朝鲜。在莫斯科，周总理接到毛主席电报：（一）与政治局商量结果，一致认为还是出兵朝鲜。先打伪军是有把握的；（二）我们出兵，对中国，对朝鲜，对东方，对世界都极为有利。总之我们应该参战，必须参战。你马上约见斯大林。听到不管苏联是否出动空军，中国照样出兵抵抗击侵略者消息，斯大林不敢相信，大感意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从北京返安东，彭总立即通知部队全部摘去解放军帽微和胸章，以志愿军名义出兵。干部发朝鲜人民军军服。干部战士们摩拳擦掌，有的甚至咬破指头写血书，宣誓抛头颅洒热血与美帝国主义战斗到底。炮1师26团5连，在安东四道沟举行出国前誓师大会。一个东北战士上台宣誓说，本来他已被批准回家结婚，可是为了抗美援朝，决定暂不结婚。年轻的连指导员痳扶摇，上台宣读了自己写的诗：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保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华好儿女，齐心团结紧，
　　打败美国野心狼！
　　这是首充满战斗激情的诗，被新华社陈记者在全国作了报道。后来由著名作曲家周魏峙谱成曲，成为全军喜爱，人人会唱个个受鼓舞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