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这一江水之上

　　我在武汉，在祖国这篇土地的中心。
　　近两个月来，每周搭乘两次的公交来回穿过长江二桥。晌午时分的江水，傍晚的江水，夜里的江水，我全都见过。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市安静地平躺在这江水之上的时候，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它，我更愿意称呼“他”，把他当做男性看待，因为他拥有似江水一般温柔的同时，也满是力量，还带有几分洒脱。
　　一年半前作为一个临时来这里求学的学生，并没有打算把它当做一个归属，只是单纯认为这不过就是一个城市。我是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人，江西与广东来回居住，都觉得不是故乡。所以，我全当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以前别人问我，毕业后会不会留武汉，我每次都是坚定地回答不会。我说，这个城市太杂了。我的回答当然是片面的，其实我并不了解它，说不出任何对它的看法。就算是现在一年半后的自己，照样还是这样。我认为，想要了解一座城市，得花一辈子的时间，就像爱一个人，得琢磨一辈子，磨合一辈子，这中间经常会有争吵，嚷嚷着要离开，可到底还是没有离开，还是选择继续观察继续拥抱继续到老。
　　很早就喜欢吃热干面了，没有理由地喜欢，在我心里，这是一种缘分，遇见的缘分。后来看方方写的书才知道热干面怎么来的，更是喜欢了。武汉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每一家面馆都有热干面，而且都是最便宜的。经常身上只剩下几个硬币的时候，也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热干面。到现在为止，吃过的店面也算不上多，以后机会多得是。自从来了武汉，也喜欢上了街上的包子店，我说的不是指汤包，而是一块钱一个的酱肉包，甜酱，口味特别好，最多一次吃上了四个，那个满足感比吃上一顿饭还要好，不过也有很多包子铺的酱肉包不是甜酱，放的是豆腐，味道也不错的。
　　再说说武汉人，我是真的是喜欢武汉人，挺爽朗的，说话很粗，连大妈女人都一样。但是言语中却藏着温柔，每次问路，大爷大妈或者年轻男女都乐意回答，而且还都是带着浓浓的武汉话跟我说话，我当时总想着，要是学两句武汉话来和他们扯扯，也十分乐啊！不过，脾气急的大叔也倒是遇见过的。也许每座城市都是如此，一群群的人，出生到死去，依附在这片土地上，死后的灵魂呢？可能正飘荡着吧，灵魂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连我们呼吸的时候，都能闻到这座城市的味道吗？
　　武汉的树，很多都是梧桐树和杉树，要是更南方的城市可能就少见了。江西和广东街上多的就是香樟树了，南京的梧桐也多，都是更北一些的位置。梧桐的树干，像是斑驳的模样，就如时间的印刻，树叶有四季的轨迹。这是一座老城，路上的梧桐都还算高大，枝干伸展开来，两边的树一齐往中间生长，所以将这条路整条街都遮蔽起来，显得丰满而沉淀。还有杉树，挺拔直上，东湖边上风光村的那条路，两旁全是整齐的杉树，看起来十分宁静，路横在湖水之上，就像一座平桥。我也偶尔会去看看那片湖那条路，总是想着，是不是走到路的另一头，就换来了宁和？有一次走了一小段，却又折回来了，一个人走还是过于孤寂，等着那个可以陪我走的人吧，等着那个可以陪我在这座城市待久一些的人吧。（一句话经典语录）
　　我在东湖之滨的武大，东湖新村，风光村都在这边上。那次和培利骑着小电动沿着大路一直往前开，越来越远，刚好夜幕降临，我回过头来看这湖边上的房屋，发着彩色的光。我说，这多像一个小渔村啊，原来我们就身处这片房屋当中，远处看，都是低矮的模样，成了想象中的小村庄，而不是城市。我常常去想象某些场景，却不知道自己正是场景中的那个人。
　　最后还是回到长江上来说说。去年这个时候，去了一次汉口江滩看芦苇，本来是跟着速写团队去画画，画了几根芦苇还有自己的鞋子，其实挺满意的，只是没有坚持下去了，现在还在想着说是有时间了，再学着画一画，写一些。那篇芦苇丛里，有一个风车，也是一个浪漫的场景，我又是这场景中的那个人，泥泞的土让我更加亲近这块土地。当时，坐在芦苇从里，长江边上看着长江二桥，却没有想过它有这么长，有多长呢？步行的话是半个小时以上，这个概念够具体了吧！虽然乘车在桥上来回走过很多趟，却就是没有步行走过这座大桥，这一江的水。当然，还是得等着哪个人特别乐意地陪我走一遭，黄昏时分或者是夜里。黄昏时分的江水上面，还真的就是洒着满是金子，波光粼粼真是美丽。船只行驶得应该算快，只是在桥上看去，就显得缓慢，有些船只看着还像是没有动静，只有那隐约可见的水波才告诉你，穿在行驶着。就如我这一晃眼就过了20年，走得难道不快吗？很快，但是又很慢，只有走过的、留下的一些深刻的印记才告诉我，我成长了。黄昏的武汉有着古老的气息，也带着慵懒的味道。鲁骏叔叔去北京了，他是武汉人，他眼里的武汉是慵懒的，不够富有激情与力量，他说这座城市会消磨人们的斗志。我倒是觉得未必，这座城市所拥有的力量，我正在慢慢感受。前两日夜里乘车过江，从汉口回来武昌。夜里的长江，江面平静，像一张黑纸，但我却不愿意把它比喻成黑纸，这样就没有生命力了。因为江水是流动的，就如把整座城市也带着流动。我俯下身子，尽量平行一些去看这一江的水和这一城的房屋，感觉就像发光的房子漂浮在水面上，土地也变成了江水。平趟着，漂浮着，在想象中放空自己的思绪，然后就爱上了这座城市。
　　继续往前，流动的人群、车子、高楼，我在前行。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告诫自己不能动手太快，等沉淀下来，翻阅一些历史和故事再动笔，或者再生活一段时间再写。可还是忍不住，要是不写估计又得忘记了。20岁的时候，开始依恋一座城市，等待着看看中年之时的自己在什么地方落脚，看看老年之时的自己在哪里归根，看看离开的时候在哪里归土。
　　两年半之后再写一篇，用来对照。
　　20141114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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