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美丽的清江（散文）

　　（散文）唐胜才
　　在重庆市最西北的荣昌县，在荣昌县最西南的濑溪河畔，有一个富饶美丽、风景秀丽的古镇叫清江镇，当地的百姓都习惯叫青杠滩。因为濑溪河流经此处，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滩头，两岸遍长青杠树，所以俗得此名。从巴人建国，僰人下山，这里都有人群居住，只是无集市而已。到了清朝末期，这里渐渐兴起了店铺，主要为货船与拉滩人准备食宿，渐渐形成了集市，当时官方称为清江场。民国初年该场开始立局设乡，一直称为清江局和清江乡。直到20世纪八十年代荣昌县撤乡并镇时才结束，时间跨度为100余年。百年古镇清江街道顺河而建修在青杠滩头左岸，从北到南，足有两华里之长。街面虽狭窄，铺面却宽敞，货物商品十分齐全。因地处重庆、四川两省市的荣昌、泸县和隆昌三县，人口众多，一到逢场，就拥挤不通。成为远近闻名的商业、农副产品交易的重镇。加上这里盛产草席、麻布，编制草席和纺线也是当地的一大产业。当时清江不通公路，绝大多数的草席运输都靠水运运往泸州和荣昌诸多码头，再转往全国各地，所以青杠滩又是一个历史悠久而繁忙的水码头。
　　濑溪河，又叫九曲河，是渝西地区最大的河流。濑溪河发源于大足的天山，流经龙岗、龙水、路孔、昌州、昌元、广顺、清升、古桥、清江，再经泸县的福集、牛滩流入沱江而汇入长江。当它行至青杠滩西北头处，河水油然分肢合抱形成一个河中小岛。河床也骤然变宽、变缓、变深，特别是冬春季节，河水清清的、静静的，蓝天白云，倒影在水中，就像一面明亮的大镜子。这面大镜子不仅美化了天，也美化了地，更美化了人，清江河两岸的人们就生活在这面美丽的明镜里。
　　我的外婆家住在清江河畔，母亲出生在清江场口的黄金山李家院子。小时候母亲常领着我到三个舅舅家玩耍，对这里的一山一水特别有感情。我外公外婆死得早，没有见着，但对三个舅舅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大舅是渔民，打渔为生，也搞点水上的长途运输，大舅年轻时被国民党抓过壮丁，到湖北前线参加了枣宜会战，在张自忠的领导下打日本鬼子，后来部队打散了，大舅和两个战友结伴，几乎是九死一生才回到了故乡，应该是个抗日有功之臣。其余两个舅舅和几个舅娘都是穷苦人出身，幺舅七岁就帮人放牛，受尽了苦头，当然，我母亲小时候也一样，吃尽了人间苦。六岁多就替人绩麻线，编制麻布，一天要干十六个小时的活路，如果没有完成，就不给饭吃，不让睡觉。老辈人的童年那能与今天新时代的儿童相比呀！
　　麻布本是荣昌的特色产品，也是民间的主要产业。荣昌各乡镇盛产一种植物叫家麻，植物学名叫苎麻。苎麻植株高约一米余，其茎杆直径约寸许，茎杆表皮的纤维极细极长，每根纤维与植株通体等长，且极坚韧细滑，以苎麻杆皮的纤维来纺织布匹，那是棉织品无法比拟的。苎麻成熟之后，农人将其皮剥下，刮去皮渣而取其纤维，经织妇绩成麻线。麻线是织妇将苎麻纤维分剥成细胜头发丝的细丝一根根接起来的长线。织妇们将麻线拿上织机织成麻布。雏成的麻布质地硬挺锉手，其色泽淡黄微褐，很不美观。于是漂染工匠将它用漂白粉之类的药水浸泡有日，后拿到河中洗漂洁净，漂净之后，将其晾在河滩草地上晒干。此时麻布质地便变得柔软嫩滑，手感极共细腻，且洁白靓丽如绸似缎，是人们夏日做衬衫、衣裙等的上乘质料，因此，人们又称其为“夏布”。
　　清江因为河水充足，干净，水质清爽，是得天独厚的天然的漂染场。但漂染也是一种十分繁重的体力劳动，尤其是晾晒，一匹匹长达四五十米的夏布，全靠工人双手捧着猛力挥甩出去而平整地铺在河滩草地之上，这是一个难度大而又特别费劲的工序，双臂若无千斤之力，休想完成得了。且在挥甩之前，有一段长约十数米的助跑动作，工人以此利用惯性来增大挥甩力度，因此这个挥甩工序对人的臂力及腰腿有极大的锻炼作用，因此，漂染工匠们个个都是膀粗腰圆，腿脚强健而灵便有力的壮汉。我幺舅年轻当个染房伙计，干过这个活路。也让他变成了一个膀大臂粗，力大无穷的袁大汉。现在，已经看不见滩头漂染和晒布的场面了，但能看见的是那一湾静水，随时准备冲出闸门，为人民发电带来光明。
　　清杠滩的人勤劳善良，乐观豁达，在劳动之余寻找各种快乐。每日晨昏，人们总爱在风景秀丽的岸边锻炼和消遣。尤其是夏日黄昏的清杠滩头，辛劳了一天的人们穿着肥大的短裤，摇着蒲扇，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消闲而赶走一天来的疲劳。他们或棋或茶，他们或拳或饮，兴至时则聚唱起悠扬的川戏帮腔，既调节浑身气韵又豁达其精气神，其乐观心绪令人健康长寿。所以清杠滩头多高寿和精强力壮的老人。
　　如今的河中岛已成为县镇两级重点开发的风景区，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岛上已种上了桃、李、樱、梅、枇杷等十余种果树花木。还办起了几家成规模的农家乐，吸引了周围百里之外的游客前来观光旅游。
　　去年春天，我陪朋友又去了一趟清江，自改革开放后，整个清江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清江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老街已经变成了洋楼，街道也拓宽了许多，商店、茶楼、饭店也多了许多的豪华。而且新开辟了一片街市，一条又宽又平的大公路一直延伸到了泸县的姚石坝。现在的房屋建筑面积是过去100余年的总合。那座连接三个县的石板桥也增高加宽了。我为清江的日新月异的建设喝彩，也为失去了一个有悠久历史，有特色布局的民国老街建筑而惋惜。
　　在清江吃了一碗荣昌特色小面后便从水码头坐船出发，前往河中岛去参观旅游了。坐在船上，只见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落在水中央；两岸青青翠竹多茂密，千树引来百鸟啼；静静的河里鱼翔潜底，自由穿梭任嬉戏。船行其间，犹如行走在美丽的彩锦之中。
　　经过半个时辰的游河玩水，便登上了河中岛的最高点水神庙，举目一望，全岛尽收眼底，一蓬蓬翠竹、绿林掩映着一幢幢农户小院；一片片桃花、菜花分布在一块块田园之中。行走在田间小道上，到处可见蜂鸣鸟咏、蝶舞花飞，人语欢歌，催心入肺。简直叫人如痴如醉，不知归路。
　　河中岛的春天莺歌燕舞，鸟语花香，柳杨飘曳，繁花似锦，是这么的美好，那夏天又如何呢？秋天又怎么样呢？甚至冬天又是一番什么情景呢？三位同来的亲友抢着回答。表弟说：“要说夏天，这里最有意思，你看见没有，这一大片桃花，到了夏天就变成了一个个香喷喷，甜蜜蜜的果子了，从成都龙泉山引进来的蜜桃，咬一口，会甜掉你的牙哩。你再看，那一片片枇杷，端阳时，便可上市，听说他们还要举办枇杷节哩。到时候你再来，保证你吃过够。这且不说，到了夏天，这里可是避暑乘凉、游泳的好地方。到了黄昏，人群三三两两来到河边，把澡一冲，一天的疲劳顿时全消，坐在河边，一边聊天，一边享受着河面吹来的丝丝凉风，别提有多惬意了。空调哪敌它哟。”
　　“我知道你的话多，先让我说几句吧，”妹夫实在忍不住了，抢起话来，大家只好让他说。可他却迟疑了半晌才说：“哎，秋天太美好了，不然怎么叫金色的秋天哩。我干脆作首诗来形容吧。”
　　大家知道妹夫只是一个厨师，要做清江的名菜“豆豉鱼”可以，要作诗，真有些不敢相信。妹夫却一板一眼地念起来：河中岛的秋天。去年我一不小心走进了这里的秋天，岛上的情景令我至今难忘。其实，咱清江河没有哪个季节不美，没有哪个月份不美，没有哪一天不美。”
　　“对头，还是让我来真正为大家朗诵一首真正的诗吧！”侄女拿着一部数码相机在不停的为我们照相，她把相机一举，咔嚓，又是一张，然后表情轻松地朗诵道：我的家乡有一条河，名叫清江河。河水清清的、静静的，就像一面明亮的镜子。清江河一年四季都是那么的美丽，美丽得叫我用尽世界上最美的词语都无法形容。春天，燕子飞回来了，又闻到了鸟语花香的味儿；河两岸的田野里菜花是那么的黄，麦苗是那么的青，布谷鸟叫得是那么的脆，呱呱阳美妙的声音惊动了河里的小鱼儿，它们似乎听到卡拉ok的伴唱，在水中游来游去，跳起了欢乐的舞蹈；到了夏天的晚上，清江河边是纳凉的最好去处。每晚，人们三五成群，相约来到河边，一边聊天，一边享受着河面吹来凉丝丝的风，别提有多安逸了；秋天，两岸的稻谷黄了，柳叶黄了，竹叶也黄了，简直就变成了一个金色的世界。那一片片金黄的叶子飘落到清江河里，像一只只小船在水里荡来荡去，它能放飞人们的数不清的遐思梦想；冬天，河面上升起一片片白雾，让人感觉似乎到了水晶宫和云霄殿，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真的美不胜收啊！啊！清江河，我们美丽的母亲河，我爱你！鼓掌！鼓掌啊！
　　我们鼓了掌，在妹夫的带领下，我们继续往岛心走去。
　　河边有一处农家乐，环境优美，布局考究，一口宽大的池塘，在和煦的春风吹拂下，激起层层波浪；只见房屋周围全是盛开的桃花，红红一片，无数的游人在桃花树下的石桌石墩上憩坐，或饮，或茶，或棋，或钓；那些闲不住的孩童们奔跑在桃花林中，欢歌笑语，平添了几分情趣；更有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手拂着花枝，展示着美丽的身姿，留下了一张张永久的笑脸。
　　妹夫不愧是一个厨师，三句话不离本行，刚一坐下，就津津乐道地为我们讲起清江最有名气的特色佳肴来。
　　他说，这清江河自古就产“豆豉鱼”及“石斑鱼”。先说石斑鱼吧，石斑鱼，当地人又呼之为“石包鱼”或“石扳鱼”。此鱼体小如指拇大，因其平时棲息于河底石滩之上，遇有危险则以腹部吸盘将身体牢牢吸附于石滩之上。此时，渔人若以手扳之，纵然扳裂其躯而不下，唯以毛刷轻拂其身，此鱼畏瘙痒而自脱方为渔人擒得。外来不知情者纵以刀斧暴力，不可得其活全之躯，是以人们呼之为“石扳鱼”。又因其吸附于石上，故人们或又呼之为“石包鱼”。石斑鱼肉味极其鲜美，又兼其棲息习性特异，是之成为举世无双的清江独特一绝。现在因河源污染严重，石斑鱼几为绝迹。
　　而“豆豉鱼”则是当地的一道名菜。一道正宗的“豆豉鱼”真能为游人在“吃”上增兴添趣，有没有枉来一趟荣昌和清江的感觉。
　　“豆豉鱼”原先是用一种名叫“青薄鱼”名贵鱼来做的，青薄鱼体呈纺锤形，通体乌黑，形状酷似扬子江一带所产体长可达两米余，体重可达数百斤的名叫“鲌”的鱼种，清江人呼之为“青薄”，只不过清江所见的青薄鱼仅有数斤之重。青薄肉味鲜美异常而尤胜鳜鱼一筹。清江厨师则专取青薄以特技烹制而成荣昌独特风味的“豆豉鱼”。只因现在濑溪河水污染日益严重，青薄鱼已较少见，清江豆豉鱼只好改用其它几种鱼类代替，但味道都是很不错的。
　　听着这番介绍，清江“豆豉鱼”那馥郁的香气，似乎已经沁入人的心脾而顿生美感，宛若参加了一场天宫的海鲜盛宴，生出飘飘欲仙之趣。不禁拍案叫绝：清江之美，实在为咱荣昌展现出一条温馨靓丽的风景线。
　　著名画家和诗人屈义林是这样赞美自己的家乡的：几度春风送濑溪，廿年回首梦归迟。城乡更见斯民乐，史笔铮铮信有之。
　　的确如此，我们的画家和诗人虽然已经远去，但春风百度，会永远伴随着我们美丽的清江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