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串联（12）

　　十二、大泽镇姑娘
　　一月二十八日阴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了，因为路途较远得早点上路，否则就无法到达目的地。
　　天气又有了变化，一起来我就觉得有点冷，赶快披上外衣，一走到外面，果然不出所料，气候又变了，已经是六点多了，天空还是黑沉沉的，外面还下着小雨。
　　怎么办？我们几个人商量走还是不走，我估计雨不会下得太大，只是天气太冷，风又刮得猛，在这样的天气下，步行肯定是困难的，但坐车要花钱买车票，一块几毛钱我们是舍不得花的，再休息一天也没多大意思，于是大家最后决定：走！
　　我们吃了早餐，备足开水，便上路了。
　　天还下着雨，看样子是小了点，路虽然是柏油路，但由于积水，路面很滑，寒风扑面而来，给我们的步行带来相当大的阻力。最令人讨厌的是，突然开来一辆汽车，我们来不及躲避，被溅了满身泥水，怪不舒服的。我们一边诅咒着这鬼天气，一面高唱毛主席语录继续前进。
　　天慢慢地明朗起来，四周原野被雨雾笼罩着，迷迷蒙蒙的看不甚清楚。路面平坦、笔直的，路旁田野是一畦畦的翠绿蔬菜，有些开着黄色的小花，在苦风凄雨中发抖。
　　途中有许多红卫兵串连队在行军，他们当中有些没带雨具，被雨水淋浴，全身湿透了，象一只只落水鸡一样，狼狈极了。我们看见他们怪可怜的样子，也想帮助他们，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只是喊喊口号，用毛主席语录鼓舞他们继续前进。
　　中午，我们到达了一个小镇，这里是个交通要冲，有两条主要公路在这里汇合，一条通往高鹤、三水直上广州；另一条经新会县，到江门市，从水路也可到达广州。
　　这个镇子虽小，但由于是通往广州的交通要道，因而特别热闹，各种车辆、船只都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客人也在这里下车、下船吃饭，各个店铺里挤满了就餐的人群，狭小的街道上也是川流不息的人流。
　　我们也挤进一间小店里，胡乱地吃了一些东西，接着便商量了行进的方向。经过讨论，大多数人决定向江门方向走，因为走这条路可以多看一个城市，另外从水路坐船到广州，一来可以观看珠江三角洲的水乡风光，二来可以缩短一些路程，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步行，确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下午天气越来越差，云层愈来愈低，寒风挟带着雨点扑面而来。我身上披着一件雨衣，不时地被风掀起，衣服被雨水淋湿，身子上有一阵阵冰冷的感觉。由于雨越下越猛，路面上满地是水，路滑得很，我不小心摔了几次，连脚板都碰破了。我想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可以四周野茫茫的，一大片田野接着一大片田野，前不见村，后不靠店的，我只得咬紧牙关跟着伙伴们继续前进。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我们终于来到一个路边小镇大泽镇。这是一个公社村镇，接待站的规模很小，仅有一个女接待员。她是一个年轻姑娘，年纪跟我们一样大小，圆圆的脸庞上长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长得蛮靓的。在我的印象中，她是我在串连途中所碰到的印象最深的接待站工作人员，也许因为她是一个女性吧。当同学们告诉她我们是从海南来的红卫兵时，她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先是领我们到公社机关食堂吃了饭，接着带我们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帮我们安排了住宿。好在串连的红卫兵不多，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她把接待站里所有的棉被都拿出来了，供我们享用。
　　外面继续下着雨，街道上空无一人，在这里实在无处可去，我们几个人坐下闲聊，这个姑娘也跟我们一起聊天。她非常认真的询问海南的风俗人情以及我们在串连途中的趣事，互相之间我们也开些玩笑，讲些笑话，一直闹到十二点多钟，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们的房间。
　　窗外，风吹着，雨下着，屋里，我们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很快地进入的梦乡。
　　一月二十九日，阴雨
　　今天气温继续下降，雨一阵紧一阵疏地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吃过早饭，我们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走为好，等天气稍好一点再说。那姑娘也劝我们今天不要走，说天气预报全天有雨，如果出门是会倒霉的。我们听从了她的话，决定休整一天后再走。
　　整天无事可作，着实无聊。中午我们冒雨逛了街，满街道都是泥水，行人甚少，许多店铺也关了门，没有什么意思，我们只好早早收兵。
　　晚上我们照样闲聊，坐在床上吹牛皮说笑话，姑娘也照样陪着坐，跟我们问东问西，也说一些本地的风俗人情，一直到十二点才散了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