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剿红贸军（13）

　　十三、进军栗子寨
　　夜幕徐徐垂下，黑色的影子便包围了整个石柱县城。
　　根据县武装部的意见，九月十三日晚上八点钟，石柱县造反派头头帅时进在石柱广播上发布戒严令：为调动川石派武装连队部署防御，抵抗“贸匪”打进石柱县城，伤害人民群众，宣布：“全城戒严！任何单位、任何个人不准上街走动！所有灯亮马上熄灭！”
　　全城灭灯后，人们在黑暗的夜里不敢出声，不敢睡觉，更不敢走动，都害怕“贸匪”打进石柱城来了，。在恐慌中熬过了一整夜，寝食不安。灭灯后，石柱县中队派两个班，随车来到人民银行，一个班负责执勤警戒，一个班负责搬运钞票，将金库钞票、金银全部搬运上车，由银行行长随县中队一起武装押运到高镇装船，成功转移到忠县人民银行归库。
　　几乎同时，由县中队一个班和造反派二十多武装人员和监狱管理人员，将石柱公安局监狱被关押人员（罪犯）一应转移，武装押运到高镇装船，到忠县公安局监狱。
　　一九六七年九月十四日，风和日丽，艳阳当空，石柱县武装部在旧大礼堂召开围剿“贸匪”动员誓师大会。县中队指导员队长带县中队、某雷达部队指战员坐在会场前排。随后全副武装的川石造反派、工农兵连、机关连、城防部队部分武装单位，依次而坐参加大会。参加大会的还有川石造反派和革命群众，因躲避“贸匪”，很多人都跑了，到会的群众寥寥无几。会场外早有26队的汽车在此等候。
　　郭政委在大会上发言，他说，以赵去金为首的一小撮坏头头，反对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死保孙xx等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镇压革命造反派，抢劫国家军火武器，大搞反革命武装暴乱，打死打伤支左部队指战员多人，所到之处血腥屠杀造反派和革命群众，犯下了滔天罪行。他号召支左部队、复退军人、革命造反派群众要紧跟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保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坚决执行中央军委“9。5”命令，打垮“贸派”反动组织，收缴抢劫的军火武器，将赵去金等一小撮坏头头缉拿归案。
　　帅时进代表川石造反派发言：我们川石造反派要坚决捍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紧跟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坚决执行中央“9。5”命令！协同支左部队打败“贸匪”，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与会人员高喊口号：“文攻武卫，誓死保卫石柱30万人民！川石必胜，贸匪必败”！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会后，石柱县中队和某雷达部队、机关连县人委60多名武装人员整装待发。
　　省汽车运输公司26队（驻垫江县）80以上的司机、工作人员、职工都是复退军人，绝大部分人都参加了造反派组织“奔腾急”战斗团，保派组织“红运”战斗团10多人早已被赶走投靠“红联司”，26队近一百辆汽车全部掌控在造反派手中。为防止“贸派”抢夺石柱县下路区粮站几十万斤库存粮食和运送参战部队，于九月七日后，约60、70辆汽车出动开到丰都长江码头，来回摆渡，当天到达高镇。汽车停靠在高镇码头至车站，驾驶员等随行人员当晚住高镇东方旅社，第二天到达石柱，几十辆汽车由后勤部长马世权安排调度，抢运下路粮站的粮食到高镇上船运走。
　　根据普陵驻军支左小组前线指挥部的命令，围剿“红贸军”的部队决定东西合围，防止“贸派”从七跃山逃窜湖北利川，将企图占据栗子寨的“贸派”武装，通过“赶鸭子”的战略，将“贸派”组织赶散，赶垮。
　　xx军区独立团7130部队（对外称卫东部队）在政委薛春茂的带领下，奉命从普陵乘船中午到达高镇码头，下船后，早有等候迎接的石柱县武装部郭政委及警卫员、副部长王xx（警卫员红卫兵李彬、龙解生）带领的石柱县中队一个班，帅时进率领川石造反派武装一个排20多人到高镇码头等候迎接。双方见面立正敬礼，一一握手问候。
　　川石派武装和高镇码头围观群众见支左部队出动围剿“贸匪”，非常高兴，激动。在热烈的鼓掌和欢迎声中，支左部队指战员依次下船，将60炮、轻重机枪，弹药搬运上等候的汽车。参战人员按连、排、班依次上车启程。几十辆汽车在蜿蜒一路疾行。顺利到达驻地贵坝至石柱大桥停车。
　　为振奋人心，石柱造反派文工团军乐团在前，奏起洪亮的军乐一路前行，指战员全体下车，全副武装。列队整齐的走过石柱大桥。在大桥桥头和工农旅馆百货公司街道上，沿途受到石柱县造反派、人民群众、驻军洒散礼花，热烈鼓掌，不断高呼口号“欢迎卫东部队围剿“贸派”。有的激动得热泪盈眶
　　队伍到七星桥，转老街到旧大礼堂、新开路、工农兵旅馆又转正街、下街、石一中上车，开往下路。
　　走过石柱县城，王xx、田xx带领石柱县中队，廖指导员带领雷达部队（排），川石总部派代表陈生珍以及运输连的方武松、郑书国等几十人一路随行。
　　石柱武装部于九月十四日前后从大歇区、下路区、城关镇和单位抽调了一百多人组成运输连负责人工随参战部队搬运弹药、物资和从石柱送物资上前线，保证各参战部队物资供应。其中下路王部长和天泉花园大队花园生产队的黄光发，上升生产队刘富贤，天泉台丰大队台丰生产队肖茂德等和下路、天泉几十名造反派运输人员住旧大礼堂楼上。张友胜带石柱县人委机关连60名武装人员以先行从下路到五斗，下午到达贵坝驻守待命。
　　7130部队指战员乘车，到下路下车，当晚步行到五斗公社和小学驻地宿营，集结待命。所到之处，观望群众，喜出望外，终日寝食不安，害怕“贸匪”的紧张心情有所松缓。
　　九月七日，在包峦供应所召开的由赵去金、况道成主持的红贸军常委会上，赵去金才提出以栗子寨为中心的“建立巩固的农村革命根据地”。派出精干部队攻打石柱，下路。解决“贸派”一万多人的冬衣、棉被、粮食等物资。
　　九月五日，赵去金密派70人左右的后勤人员先行安排“贸派”一万多人的吃、住。之后几天，在包峦粮站召开常委会，专题研究攻打石柱下路，并抽调主力精干武装连队攻打下路，从龙河镇、五龙，第二天到达丰都县江池公社街上，沿途老百姓恐慌惧怕，落荒而逃。
　　九月初“红贸军”为了打开局面，赵去金派1000多武装人员，乘六艘机动船从乌江向武隆进发，轮船逆江而上，企图攻占武隆县城，补充物资、棉被、冬衣。
　　轮船接近望娘滩，武隆造反派机枪火力封锁了江面，戒备森严。经过激烈的枪战，败退下来，红贸军调转船头往普陵回撤。在杨家丫口河段，“二七”战斗团武装人员架设四道高压电线横跨乌江江面，封锁了退路，无奈又返回往武隆方向行驶。根据赵去金的指示，在一处小码头先后靠岸，1000多“红贸军”下船，徒步走土坎，经接龙到丰都县厢坝、黄沙坝、三建上了栗子寨。
　　九月十四日，“忠实派”约2500武装人员和“926”警卫营一部，以执行中央军委“9。5”命令为由，东渡乌江向“贸派”发起进攻。在大田湾遭到“红贸军”伏击，伤亡惨重。随后，“忠实派”发起强大攻势，打败了“红贸军”的防御。
　　“红贸军”节节败退，“忠实派”所向披靡，经焦石尾随追至包鸾，由于“红贸军”三路汇合于包鸾，忠实派又抽调五个连1000多人的武装，到丰都乘船至高镇乘车到达石柱。3538部队（团）于九月十五日从丰都县城南渡长江向“贸派”主力营地包鸾进发。
　　刀尔平百姓听到龙河的“川丰派”和“红贸军”交战对打的激烈枪声。又看到“红贸军”到来，携老扶幼，四处逃跑，躲藏不及。也有年轻力壮和胆大的留在家里没跑，被“红贸军”叫去挖战壕。向对面被“川丰派”占领的阵地，构建工事，设置机枪火力，并封住了寨门以防尾随追来的“川丰派”进攻。
　　“川石派”武装奉命尾随“红贸军”追至龙河发生枪战，见“红贸军”抢先占领了刀尔坪，随即上了“刀尔坪”对面的交椅山，在那里构建工事，挖筑战壕，封锁崖口，设置机枪火力，当天下午机枪手看到“刀尔坪”背后岩嵌有许多人，问：“打不打？”龙河的武装部长说：“那是躲藏的群众，打他们干什么”！即没有对躲藏群众开火。当晚，天刚黑双方枪战交火对打，十分激烈。午夜有所松缓，零星枪声时有响起彻夜不断，惊吓得“刀尔坪”百姓提心吊胆、恐慌不已、彻夜未眠。
　　“川丰派”武装于九月十六日晚从交椅山开到武平公社，回龙一带驻防打探情况。
　　“川丰派”武装搬运社（卸煤炭物资）的一个连一百二十余人，由钟连长带领，并有丰都县武装部参谋谢光金为军代表通信员谭正枢（丰都师范红卫兵）同行，于九月十六日早上乘机动船在新义码头下船，直上方斗山，经大柴丫口、大叶坝于下午三点到达龙河刀尔坪，保护龙河电站，截断栗子寨“红贸军”进攻石柱的道路。
　　赵去金和红联司总部警卫连等，于九月十七日撤上栗子寨。随后红贸军全部人马都撤到了栗子寨。
　　栗子寨位于重庆市丰都县长江之南，幅员面积55。4平方公里，西临三建乡公社的双鹰河，东接暨龙公社的暨龙河，北邻龙河镇的龙河，暨龙河、双鹰河汇入龙河，成了天然的护寨河，四周悬崖陡壁。
　　栗子古名重岩山，南宋末年人们为抑制蒙古族野蛮统治，倚山取石，构建军事烽火，48道石寨门环栗子四周修造矗立，扼守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栗子寨地势南高北低，靠南山头突起，山寨林立。最高处金龙寨海拔1428米，形如龙头，前额突出，与求雨堡相向，如游龙戏珠，互为犄角，易守难攻。龙头后山峦连绵，自西向东依次缓延，如长龙卧波，浮游在栗子南方天际。金龙寨山峰上青松耸翠，绿树成荫，有石头寨门雄伟，构成韵味十足的生态屏障。在金龙寨上放眼眺望，可欣赏张献忠路过的青龙洞，抗清英雄秦良玉的行宫枫香塘，川东神兵运动的法缘寺，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驻兵的断头坝和求雨堡山脚新社六组的大顶寺。
　　栗子寨有两千年余年的文化深沉，八百多年文明历史，耕地面积一千公顷，土质特异，物产丰富，美丽富饶，有丰都粮仓的美誉。是藏在“深山闺中人未识”的一颗璀璨明珠。东边十几里暨龙河深谷峡沟，隐隐云雾看不清河底，悬崖绝壁，有几道寨门通往东边各地，北边龙河围绕悬崖峭壁，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西边双鹰河峡谷，乱石凹凸，水流湍急，更是几十丈高的悬岩绝壁，从大岩口等寨门通往三建等地，南方是高耸入云的金龙寨、求雨堡。
　　金龙寨、求雨堡南边是社林溪、猫鼻梁、余家寨山峦连绵和少许的几条小路下坡经寨门通往南方，溪沟由西向东，终年流水潺潺，灌木丛生，树木茂盛，山清水秀。北边顺山坡而下是冉家榜、龙堂坝、有路通往毛坪。七千万年前，因中国东部发生地质运动形成了栗子寨独特的险要地形。成了热兵器时期的军事要塞。
　　栗子寨良田沃土，水源丰富。站在北山，放眼望去，梯田层叠，沟渠流淌，道路纵横，稻谷飘香，庄庄点点，星落其布，炊烟缭绕，人来人往中时而传来阵阵声声的鸡鸣狗叫，隐隐晨雾里的是公社社员们忙碌着又是一年风调雨顺的秋收景象。
　　早年，有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十几万大军入川踏过的足迹，也有贺龙领导的红三路军游击总队“三进三出”游击战争的历史故事，更有解放时期，解放军进攻、围剿土匪的英雄事迹。上下五千年，在这里即将发生空前绝后的中国文革特定历史背景下，由支左部队支持普陵两派群众组织武斗激烈大会战的历史悲剧。
　　九月十七日，普陵支左部队3538部队同时到达栗子寨附近，并派信使给赵去金送去一封信（注：这是3538部队信使转交的普陵地区支左领导小组给赵去金的一封信），信中内容主要是；规劝赵去金带队归案，可以减轻处分或免于处分。除此以外，还有一分中央军委‘九。五’命令（关于收缴武器的命令），及《至受蒙蔽群众的一封信》等文件和传单。赵去金看后不屑一顾：“没有什么案可归，也没有什么枪可缴，他们（解放军）把枪发给砸派都可以，我们的枪是向国家借的。”
　　赵去金又一次失掉改变自己和红贸军的命运，甚至可能一定程度上改变普陵文化大革命历史的机会。他决定对抗到底。
　　一九六七年九月十八日近一万多“红联司”战斗人员和家属，非战斗人员共计两万余人从三建公社开向栗子寨，战斗人员扛着一百多门迫击炮，四百多挺轻重机枪和各种枪支、弹药全副武装开上大岩口进入栗子寨地区，“红联司”总部，将两万余人的“贸派”武装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安排：一兵团住新山大队一队。二兵团住毛坪公社学校大湾一队，大石坝等地。三兵团住兴隆三队（土桥嘴）。四兵团和“江东部队”一部驻新社四队，负责防守猫鼻梁、余家寨、金龙寨等。焦石部队（农民）、清溪部队（农民）、二兵团二连驻守求雨堡。红卫兵部队（连）负责保卫野战医院、家属和非战斗人员。“红联司”总部和警卫连设在只隆二队戴家湾焦道崇家并架设雷达、电台。野战医院设在李家坝，家属区设在三角坵、白果树脚等地，普陵地委书记孙xx，副书记左xx，专员王xx和各部局级二十多名当权派也在其中。并秘密设有关押“砸派”和“贸派”反戈人员的地方，防守人员在猫鼻梁、余家寨、金龙寨、求雨堡，挖掩体，筑战壕，构建工事，设置轻、重机枪交叉火力，封锁各道寨门和路口，修筑暗堡，凭借金龙寨天险，严阵以待。红贸军中有很多战争年代的复、退转业军人，他们的军事才干得以发挥。
　　“红联司”在栗子寨各要道、寨门路口设置步哨，派人把守。并在蛮大桥，吊溪一线设防把守，形成了武装割据的“农村根据地”。
　　赵去金应该想到，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在新中国为背景的历史条件下，此路是行不通的。
　　一九六七年九月十七日下午四点左右，7130部队尖兵班奉命从五斗公社向栗子寨进发，部队随后，石柱机关连在当地喊了八个人带好担架随后一路前行，当晚在茶园前面一带野营，第二天到达暨龙镇，驻守待命。
　　“川丰派”武装和丰都县中队奉命从武平于九月十八日开到暨龙前面水田生产队，毛坪农村一带驻守待命。封锁消息。
　　九月十八日，普陵“忠实派”武装，五个连及野战医院、后勤人员2000多人，由况太志、马泽林、余柏启带领，风餐风宿露，由丰都乘船到高镇，坐车在石柱柱住宿，受到“川石派”热情接待，妥善安排。于九月十九日乘车向栗子寨开进。
　　九月十九日，普陵军分区前线指挥部任成庄副司令带领警卫排和参谋长余，作战科长叶，3538部队参谋高，丰都县武装部长以及话务员，机要员随行参谋从丰都县乘船到高镇码头，后乘汽车和军用摩托，下午到达茶园区公所。随行参谋等标挂作战地图，摆设沙盘，架设雷达，电台。有关人员并配有军用步话机，相互传递信息，指挥前线作战。
　　同日，石柱县武装部部长带领工农兵连水电局等单位一个排，公交系统，道班一个排以及手工业系统100多武装人员，石中教工排，红卫大队武装班，从下路到三星、三树、磨刀洞出发，下午四点左右到达茶园。
　　同一天，帅时进率领道班警卫排、林场排从石柱坐车到龙河下车，上刀尔坪驻防，于二十日到达茶园。与任成庄等汇合。工农兵连驻茶园，主要负责所有参战部队后勤运输，武装押运人力背运物资上前线，并在茶园四周山头，制高点设置机枪火力、步哨、构建工事，保卫前线总指挥部。
　　九月十六至十九日，酉阳、秀山、黔江、彭水、武隆、南川、垫江各县中队和造反派，武装连队共计2000余人，先后出发经高镇、石柱到达茶元暨龙前一带农村，集结待命。
　　普陵支左小组动员十个县所有的农村一切以战事为重，进一步加强各要道、隘口设关、设卡，日夜站岗放哨，盘查过往人员，以大队为单位召开军事会议，由民兵连长组织军事演习，凡“保派”人员一律扣押、审问。全民皆兵，严阵以待，控制了普陵整个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