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水饺

　　自从外公外婆随舅舅一起在镇江定居，见他们的机会就少了很多，至于父母更是没有机会同他们相见。作为他们的外孙，自然要承担起代父母探望老人的义务，说是探望我每年也就去看他们一次。虽然离得不是太远，也就200公里。迫于生计。大多数时候都在为生活奔波。难得赶上一个星期天也只想好好休息下，实在不大愿意去出远门。从我所在的城市到舅舅所在的城市做高铁也就一个小时。由于我住的太过偏僻，去高铁站最起码要一个小时以上。权衡了一下，还是等放长假再去探望他们。
　　原定于5月1劳动节去他们那里。可是舅舅说国内疫情依旧很严重，劝我就不要乱跑了。可能是医生本能的职业嗅觉已经敏锐地捕捉到疫情远没有我们普通人想象的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个计划只能被推迟了。就这样又过了小半年，等到了十一黄金周，征询问舅舅的意见之后，我踏上了去探望外公外婆的旅程。
　　我一般都是上午11点左右出发，到镇江站差不多下午2点。再转下车基本到舅舅家就要三点之后了。不同以往的是，外公已经与舅舅分居了，他们住在舅舅为他们准备的50多平的小房子里，这座房子是舅舅刚来到镇江买的住处，后来事业有所起色，就搬出去一直没人住了。外公外婆日渐年迈，而舅舅现在也是4口之家了，2个孩子逐渐长大，一家六口人都挤在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些不方便。外公就主动提议自己和外婆搬到那边的小房子里边住，不给他们添麻烦。虽然这个做法确实有些唐突，而且一不小心会让舅舅担负起不孝的骂名。不过外公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
　　以前在一起住的时候，外公外婆天不亮就起来给他们一家大小做饭，做好的还不忍心去叫他们，只能默默地搬个小板凳坐在屋里等着，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等他们睡到日落三竿起来后，饭已经不知道热了多少遍了。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舅舅和舅妈确实很忙，每天都要在医院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回到家里多睡一会儿也算情理之中。而外公外婆几十年的庄稼人似乎早已养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年纪大了睡眠质量自然差了些。起的也比年轻人早些。而舅舅舅妈中日在外边吃惯了高糖高脂的山珍海味，自然对爹妈做的粗茶淡饭提不起胃口。久而久之，矛盾就注意暴露出来了。外公在这个时候选择搬出去虽然多少有些无奈，不过确实可以省下不少心。至少不用去受气。外公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看到地上有个灰尘恨不得马上用拖把拖干净，看到舅舅又破费买了一个用不上的东西，忍不住要说上两句。好在现在搬走了，这些烦心事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我是下午14点到的镇江火车站，可能是从来没去过外公的新家，我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本来说好15：00到的，外公外婆老早就在公交站牌那里等。等来等去还是没等到我的人，打电话才知道我刚刚与他们擦家而过。我做的是另一趟公交。好在最终安全抵达目的地。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外婆就要给我下饺子，我一愣，这会儿不是才16：00，马上就该吃晚饭了。
　　外婆问我：你中午又没吃饭吧？
　　我忙说早上吃的晚，一点都不饿。马上就要吃晚饭了。
　　外公在一边说：“中午不吃饭哪儿行呢，让你外婆给你下点饺子，晚饭咱们晚点吃”
　　说罢，外婆就去厨房下饺子了，也不管我吃不吃。我就坐在那儿同外公唠嗑。
　　饺子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做好了，外婆颤颤巍巍的端着两碗饺子摆到我面前。我忙伸手去接，外婆已经把饺子放到我面前。嘴里还小心叮嘱着：慢点吃，烫。
　　我点了点头，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晚上，那时我还在读大学，舅舅在这边定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当时也是十月一，我就买了一张硬座票做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到这边。而且没有直达的车，需要在南京专车。到舅舅这边已经是凌晨两点，舅舅竟然一直在车站等着。等我到舅舅家，发现外公外婆竟然也还没睡。当时感觉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我有什么资格让两位老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里等我。我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看到他们那一瞬间我的眼眶就有些微微湿润。自从我上大学之后确实好久没见他们了，我也就春节回一下家，而他们会在年后回一趟老家，所以基本上碰不着面。
　　外婆听到开门声，就去下饺子。我还在想谁这个时候还在做饭，没过一会，外婆给我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嘴里念叨着：你慢点吃，烫。
　　当时是真的饿。做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当时是下午14：00出发的，2顿没吃饭。看到这么2大碗水饺，一番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被我吃个精光。外公外婆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吃，一句话也没说。
　　这次再次吃着熟悉的味道，听着熟悉的叮嘱，仿佛回到了家里一样。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每次来都会有水饺，而且这水饺还是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肯定是外公外婆听说我要来，早早就去准备。他们一定是去菜市场挑最嫩最水灵的芹菜，去挑肥瘦均匀，味道极佳的五花肉。然后擀上厚薄适中的饺子皮。回来之后再一刀一刀把肉都切成肉丁和菜丁拌馅，再一个个把他们捏成一个个捏成元宝的形状，摆满一大盘，等我的到来。
　　有人说，离家太久会忘记故乡。故乡其实一直被我们埋藏在心底。我们一般不去提他，一旦提到他就是有千言万语也无法道尽。巧的是这次十月一刚好是中秋节，中秋节地这一天还能与亲人团聚，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我早已忘记上次中秋节同家人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可能是高三或者是更早，至少读大学后就再也没有陪家人过一个像样的节日。
　　夜幕降临，月亮缓缓升起，越升越高，看着天上的半边月亮，怎么那么像我碗中的水饺。不知道此刻，家中的父母和弟弟是否也正围着桌子吃着热气腾腾的水饺，看着夜幕中皎洁的月光，思念着我，而我在思念着他们。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外公外婆日渐年迈，白头发也一天多过一天，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吃几碗外婆亲自包的水饺，只愿时光你慢点走，好让他们也尝尝我为他们包的水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