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君他们走了，今天上午九点整的火车。两个多月，好似一晃就过去了。这段时间，与力君相聚，真有儿时在一块儿的快乐。可是，他们却归心似箭。还是六点多钟的时候，妻子就把我叫醒，说你还是起来吧，要不然你弟弟心神不宁。昨晚我说好要送他们的，因为我习惯熬夜，可能力君怕我睡过头，又不忍打扰我。其实，我们家到惠州火车北站也就半小时车程，有必要那么早到车站吗？我起来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早已吃完早餐，行李包包都拎到了客厅。力君这几天总是说，要回去种菜了，要不然就过了一季了。力君家在黄石慈湖旁，那是他们二十多年前在半山腰自建的房屋。门前有块菜地，以前他都是下班和休息天侍弄，现在内退，种菜就成了他的专业了。他说自己种的菜没有农药和化肥，营养健康。自家吃不完，还经常送人。 弟弟力君去年一场大病，终于从鬼。门。关里闯了过来。尽管如此，他还是落下了后遗症，患上了糖尿病，他申请办了提前内退。因为他们有时间的。自。由，出行也方便，年前我们邀请他和妻子到惠州来过年。一是侄女潇潇就可以在春运期间不要惠州黄石两地往返奔波，他们也可与女儿在惠州好好过年团聚；二是亦可给我们看看房子，喂喂鸡遛遛狗。我们原打算与他们相聚到年初八，飞去湖北荆门看望病中的岳父岳母的，可是在腊月22日，琬林、琪林就通过微信告诉我们，说境。外。新。闻报道武。汉。肺。炎。非常严重，要我们千万不要回荆门。我们有些犹豫，因为毕竟两老病重，岳母因摔折了股骨颈，上了钢钉，躺在床上。身处。境。外的女儿消息灵通，她们几乎是带着哭腔请求我们一定不要回湖。北。这样我们就在腊月二十二将定于年初八从惠州飞往宜昌的机票退了。 腊月二十九凌晨，力君夫妇如期而至。当时惠州对外来人员还没有进行登记检。疫。大年三十，虽然武。汉。封。城，但是惠州基本还算太平，我和弟弟自从各自成家后，这还是第一次两家在一起团年。没想到第二天，市里就有了行动，单位要填表，对外来人口进行登记。我们每天不厌其烦地填写表格，接受电话询问。随后湖。北相继多个城。市。封。城，直到封。省。普铁、高铁、公路交通停。运，飞。机。停。飞。力君他们原打算初九就回黄石的，这下却不知归期了。这次。疫。情给我们生活造成了诸多不便，没能带弟弟他们到周边的景区走走看看，却让我与弟弟力君在30年后有了一次长达两个多月朝夕相处的日子。这次是力君在1991年从荆门大学调往黄石日报工作后我们兄弟俩最长的一次相聚。 还是去年5月末，弟弟力君突然大病，被送到武汉协。和。医。院。当我在急救室看到奄奄一息的弟弟时，泪水唰唰地直涌。我喊他骂。他，他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想起分别这么些年来，偶有相聚，都是来去匆匆，就连像样的一次酒都没有畅快地饮过。这次来，因为疫。情，天天宅在家里，只好在附近活动，每天午餐兄弟俩都要来满满一大杯，算是把家里存放多年的酒清扫了一遍。我在家很少喝酒，没有朋友来，一般不端杯，朋友送的泡蛇酒、泡大皇蜂酒两大罐，几年了也没有开封。这次，喝了平装酒再喝泡酒，兄弟俩总算在一起尽兴了一把。这段时间，也真是辛苦妻子milly了。她每天把做饭当成了头等大事，上完网课，就是做饭。因为弟弟患有糖尿病，弟媳好重口味，侄女要吃健身餐减肥，milly做饭菜都要考虑到各自的需求和喜好。在晴好的日子，午休起床后我就与力君牵着Sweetie去金山湖公园散步，谈时事，谈过往，谈家庭，谈工作，然后到沿湖的菜地去收拾一些人家废弃的菜叶拿回家喂鸡。这次相聚，我。责怪了力君的一些不好的习惯，但他也有让我感动的地方，那就是他对肖燕态度的改变。弟媳肖燕一直在病中。我们每次到黄石去，就见他们夫妻俩很少说话，更谈不上沟通。听潇潇讲，吃饭的时候，他们都默默无语，匆匆扒完了事。他们把吃饭纯粹当成了一件维持生命的例行，没有交流，没有情趣，更没有欢乐。我与妻子多次聊过，他们这样的生活状况，对肖燕的病情极为不利。这次来，力君与肖燕的关系大为改善。弟媳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力君倒是有诸多改变。人消瘦了许多，不抽烟了，对肖燕有了细致入微的关照。每次吃饭，他都要给肖燕夹菜。碗里的菜堆放得像山尖一样。milly说，肖燕被力君和潇潇保护得像活在童话世界里。看得出来，他们俩关系融洽了许多。有次晚饭过后，我在前院浇花，从窗口无意间看到力君坐在床边，肖燕在给力君按背。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的样子，我打心眼里高兴。其实，力君与肖燕走在一起也非常不易。肖燕毕业于重庆工程学院，那是一家当时在全国非常有名的建筑工程类高校。如果学习设计、工民建，是相当吃香的专业。可是因为她父亲的原因，却选择了政治专业，毕业后分配到中建三局沈阳公司从事政工工作。力君是中建三局的中技学校毕业，是中建三局定点培养的工程技术人员，也被分配到了沈阳公司。他们都爱好写诗，因诗结缘，最终走到了一起。后来，我通过荆门大学周保同校长将力君调回荆门，在学校基建科工作。他们结婚后，我又通过关系将肖燕拟调荆门市社科联。商调函发出后肖燕不愿意离开父母，拒绝调动。那时候，我家经济条件很差，父母落实政策后随我到荆门生活，全家只有我一人领工资。力君和肖燕未婚之前，我们家已搬到科干楼公寓，总算有了个像样的住所。就是这样，也难入肖燕家的“法眼”。记得为他们的婚事，肖燕在百货公司当经理的姑姑专程从黄石到荆门来“考察”我家，那时百货公司是很吃香的部门，她给我们的感觉是态度高傲，似有我们家高攀的意味。后来听力君说，她不同意这门亲事。倒是肖燕态度坚决，1990年5月，他们终成眷属。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力君只好调往黄石。1992年11月，他们的宝贝独生女儿潇潇出生。后来，肖燕因为升迁问题，身体陡然出现不适，缠病至今。一直以来，力君常为肖燕的病情不稳定而苦恼，生活过得不如意。2006年，我和秦仲阳筹备《广州日报？惠州版》，我要力君向报社请假一月到惠州参与筹办工作，以便熟悉情况，为他调到南方做一些铺垫工作。就在那期间的一次散步中，他向我吐露了自己的心思。时过境迁，现在看到他们能如此相互关照，我感到十分欣慰。有时我想，也算力君的命大，如果他的病危出现在今年武。汉。肺。炎。爆。发期间，一床难求，连省里的厅官都难以住进医院，就是有领导出面，他恐怕也难以住进武。汉。协。和。这样的顶级医院。住不进协。和。医。院，又怎能有医术保证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 这次来惠州，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看房子。他们的独生女潇潇2016年4月到惠州，第二年又将户口迁入到了惠州。从这个意义讲，潇潇就是惠州人了。他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力君当然要为以后的事情打算。于是，他们把报社分配的一套还没有入住的房子卖了，准备在惠州买房。他们在春节期间看了好几套房。力君说，要选在离我们家近一点的地段，以后好有个照应。我说，那好，你们回去准备好钱，期待你们在惠州安居乐业。 今天，力君夫妇带着一家人的愿望和我们的期待回去了。祝他们心想事成，顺风顺水，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亦在此感谢在我弟弟力君生命垂危时刻挽救他的领导和医生们，感谢在力君住院期间给予了他各种帮助的亲友们。 明天是清明节，这个疫期，把我们阻挡在湖北之外，亦不能上金子山祭拜常年躺在那儿的父母亲。这段文字，也算是我们写给父母亲的一封书信吧，向他们汇报我和弟弟的情况，让他们安心地守候家乡的那方青山绿水。 2020。4。3。23：45于闻之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