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贝风雷（47）

　　四十七、战前动员
　　古老的、久负盛名的紫贝中学成了一座兵营。早上，我又来到母校，在校园里，人们再也看不到背着书包和拿着课本的教师和学生，而是一群群背着步枪、扛着子弹箱的武装人员。太阳出来以后，学校大门也给封锁了，门口有几个民兵在站岗，一座临时制做的铁刺木栏，卡断了学校通往县城的大道，附近的村民看见学校里住满了民兵，再也不敢靠近校门一步，绕道而走了。学校图书馆大楼上也安上了岗哨，四个哨兵在楼顶上来往巡视，窥视着学校的四个方向。一挺机枪被安置在大楼正中，虎视眈眈地看守学校的大门。
　　25日早上，我们跟随攻打椰子厂的红农会民兵也转移到了紫贝中学，我们被批准参加这场战斗，但不发给我们枪支弹药，每个同学仅领到一颗手榴弹，理由是武器弹药十分地不足，只能发给主要参战的人员。对此我们意见很大，但也无可奈何。任务也确定了下来，我们不上火线，仅负责阵地后方的警戒，对此我们又非常地不满，但也毫无办法。
　　参加这场战斗的兵力有东南线和谭牛等公社的红农会民兵，共有600多人。东郊红农会民兵两个排100多人担任主攻，从木材厂方向正面突击椰子厂。扬昭经带领城郊红农会一支突击队从大谭田洋进行侧面攻击，配合主攻部队作战。其余各连队在大谭田洋、紫中坡、六一厂一带设伏，对椰子厂实行包围，抓俘联总派溃散人员，阻击联总派从六一厂和人武部军火库派出的增援部队。紫贝岭上的武装人员也同时发起攻击，牵制紫贝岭周围各个阵地上的联总派兵力。我们学生和一部分民兵则在紫中坡一带公路两旁警戒，负责掩护指挥机关和主攻部队的后方。但也有一些持枪的同学也直接参加了攻击椰子厂的战斗。
　　黑色的影子爬进了紫贝中学，不一会儿，校园里就漆黑一团了。冬季的夜晚来得早，还不到6点钟，大地就一片黑沉沉了。“12、30”紫中大武斗，紫中联委学生撤出了学校，接着，紫中井岗山学生也离开了学校，校园里也就看不到人影了。随即，县电厂卡断了学校的电源，学校成了荒芜的地方。
　　晚风猛吹，把校道两旁的非洲苦楝树叶打得簌簌地响。7点多钟，指挥部在紫贝中学召开全体井系旗派武装民兵作战动员大会。600多名荷枪实弹的红农会民兵集中在校园里，把图书馆门前的空地挤得满满的。大会开得隆重悲壮，指挥部的头头潘先阳、肖跃才、王诚树等站在队伍的前面，他们先后都讲了话，大意是这场战斗是决定紫贝岭乃至整个井系旗派的命运，所有参战人员一定要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的精神，彻底完成战斗任务，夺取椰子厂，进而解放整个县城。头头们讲话完毕后照例是高呼口号。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为陈华训烈士报仇！为死难的战友们报仇！”
　　“坚决打进椰子厂！坚决打进圣殿！”
　　“井系旗派必胜！联匪必败！”
　　“坚决打倒联匪！打倒打倒！”
　　呼口号完了以后照例高唱当时最时髦的造反派战歌。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人民的痛苦，想到人民的利益，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就是死得其所！”
　　“在需要牺牲的时候，要敢于牺牲，包括牺牲自己在内。完蛋就完蛋，完蛋就完蛋！咳！上战场，枪一响，老子今天就死在战场上！”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唱完战歌后，参加攻打椰子厂的队伍就出发了。一队队民兵从我们面前走过，每个人都呼吸急促，沉默无言。我不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我想得很多很多：这一战我们能够打胜吗？如果打不下椰子厂，我们往后怎么办？将来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们最后出发，跟着主攻连队东郊红农会民兵的后面，也向前移动了。当我们跨出校门时，两辆海军救护车也从校园里开到了操场上。我们可爱的海军也赶来参加这场战斗，这说明这场战斗是何等的重要啊！
　　夜色沉重了，周围的景物已从我的眼帘中消失，我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好在大家的手臂上都绑着一条白毛巾，我只能瞪着前面的小白点，非常小心地往前走。走了不久，大概是走出了学校操场，进入了紫清公路，带队民兵命令我们停止前进，说前面就是战场了。他告诉我们把队伍拉开，成散兵线状，各人找好位置，把自己掩蔽起来。
　　我跟着一位带枪的民兵，穿过公路，爬上陡坡，在一棵大树底下趴下来，我把身上的手榴弹掏出来，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时，在紫贝岭上和文南大街周围的井系旗派阵地上，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呐喊声此起彼伏，照明弹也一个接着一个升起，穿透了厚厚的夜幕，照亮了黑沉沉的城区。我们的战友提前了战斗行动，对联总派的阵地发动了佯攻，他们在牵制联总派的力量。
　　攻打椰子厂的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