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老家

　　今天回老家，从宿迁家里出发到老家门口一个小时的车程。距离虽然不远，但是回去的次数却很少，节假日也都较少回去。一则，自己平时工作忙，周末大宝还有三个辅导班；二则，距离不远，想什么时候回去都方便。
　　老家已经没有什么生气了，年轻人都在外学习、生活，考上大学的、外出务工的自不必说，就是上小学、中学的孩子也多数在县城上学了。生活条件好了，大家对未来的期望也更高了，举家搬进城里的家庭也不在少数。祖祖辈辈的农民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孙念成学、有出息，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光宗耀祖。农民的愿望是朴实的、殷切的，自己这一代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把希望压宝在下一代身上，可是农村人下一代“争气”的能有几人，到头来还不是落了一场空？他们对命运的接受很坦然，得之是幸运，不得也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在看到邻居的孩子在外过着他们认为的“体面”的生活时才有点儿怅然若失。
　　尽管儿孙们没有让这个家在村里那么体面，可是他们在外面闯闯荡荡也都“混”得不赖，过年回家聚会相互询问起，有的甚至年入百万，这个数字足以让足不出户的农村人艳羡，他们被长久地禁锢在这个村子里，与外界隔绝了太久，这些“功成”之人足以成为别人家长久的谈资：“你看，老东庄家的欢欢，在外一年能苦上百万，啧啧！”欢欢没有上成学，跟着舅舅在外闯荡，后来自己单干，开了一家五金店。据欢欢自己说，每年挣的倒是不少，钱没回笼的也很多。外边人的生活，老家人不一定懂。可是年入上百万，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就是三四百万，四五百万。能挣钱在老家人的心目中也算是一种成功，上成上不成学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当初一味想着儿孙能在念书上让家族体面的事在他们心目中也慢慢动摇了。即便上成了学出来也只做了普通的工作，挣钱还没有那些没上成学的人多，那还上什么学？干脆打工得了。老家人的思想是摇摆不定的，社会的金钱观也牢牢扎根在他们的心里。
　　老家的一个村子上连根的较多，村上几十家甚至都连着亲，共着一个祖先。每年过年的时候，家族大一点的会聚集在一起祭拜共同的祖先，给祖宗放烟花、鞭炮的钱需要同宗的每一家分担，有时，在外“混”的好的会主动出钱，这点小钱对于他们来说不足挂齿。祭拜的时候同宗的所有的男性，上至一家最年长的、下至一家最年幼的都要到场。主持祭祀的人往往是村子里最权威的人，他宣布按照辈分站成两排或三排，辈分最长站在前排，辈分最小自然站在最后。主持祭祀的人事先要和那些在外混得有头有脸或进入体制内吃国家饭的人沟通好，请他们出来作为代表在祖宗的坟头前讲话。当着村里所有老少讲话的人不仅他自己有面子，也让这个家里父母跟着荣耀起来。
　　老家留给人的只是一年一次的热闹，返乡祭祖的烟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村庄复又恢复了平静。
　　日子如水，平静无波，人们的心里也难以激起波澜。过完年，人们陆陆续续向着各个方向出发。人少了，连争吵的机会都少了，过去两家为了田间地头争得不可开交的那种“热闹”场景荡然无存了。过去，晚上有人在村里小路上走过时，家家户户狗的狂吠声也消失殆尽了，或许还有一两家有狗，然而狗激情地嚎叫一两声也就偃旗息鼓了。
　　月光如水，依然包围整个村子。村庄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昏暗，无精打采。
　　再见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