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对别人表示关心和善意，比任何礼物都能产生更多的效果，比任何礼物对别人都有更多的实际利益。
　　卢梭
　　1
　　香，好香，真的好香！
　　我放下手中的鼠标，走进厨房。
　　“啥子哟？这么香！”
　　“酸萝卜鸭子噻。”老婆一边在忙碌，一边回答。
　　陶瓷炖锅里，喷着热气，盖子发出嘭嘭嘭的声音，还很有节奏，香气从里边不断的散发出来。
　　好高兴！
　　我又闻到了家乡的味道，鸭子还没有熟，我的口水已憋不住了。
　　2
　　疫情期间，在深圳宅了70天，回到永川家的第一天，就闻到了地道的酸萝卜老鸭汤的味道。
　　酸萝卜老鸭汤是重庆人常做的一道汤菜，主要由老鸭和陈年酸萝卜烹制。先将老鸭宰杀干净，切块，在沸水中加入料酒，氽去血水，捞出。酸萝卜切成长条，泡姜切片，老姜切片。锅内放入色拉油，烧至四成热时，下入花椒、老姜片，大火煸香。下酸萝卜、泡椒、泡姜，翻炒出香味，加水，大火烧开，下胡椒粉，放入老鸭。改小火，熬至鸭肉时，放入盐，即可。
　　端上桌，那叫一个香！一喝汤，那叫一个鲜！
　　在深圳的时候，就经常喊：吃老鸭汤、吃老鸭汤！
　　喊了多次，却苦于难得买到老鸭而作罢。
　　酸萝卜老鸭汤，全靠老鸭，真资格的农村粮食散养老鸭。否则徒有酸萝卜的香味，没有肥而不腻、嚼而不柴的鸭肉，也味同嚼蜡。
　　3
　　老婆炖的酸萝卜老鸭汤端上桌子了。汤色清澈透明，汤味酸香扑鼻。
　　急忙夹一块鸭肉，塞进嘴里。
　　好烫，好香，好鲜！
　　吞进喉咙，就是这个味：酸、辣、和着鸭肉的本味。
　　醇啊。
　　“你越来越能干了，老婆！”嘴里包着正在咀嚼的酸萝卜，忍不住的夸。
　　“我啥子能干喽，”老婆破天荒的谦虚起来：
　　“还是鸭子好，农村散养的粮食鸭。”
　　我不说话了。
　　我想起了前些天，在深圳预订回重庆机票的同时，老婆打电话预订鸭子，我当时还说回家现场看着买，她却执意下了单的情形。
　　又想起了，回到永川后，车子开到菜市场，身材高大的鸭子老板，系着帆布围腰，提着几个袋子，有鸭，还有托他买的其他菜。他不要我上前接手，直接就麻利的装进尾箱，还按了按，转身大步离去。
　　真是耿直人！我心里赞叹。
　　疫情期间还这样耿直！
　　接下来的几天，吃着预购的鱼：香，水库鱼。
　　预购的黑猪蹄：前蹄，肉多骨少，味香肉糯。
　　预购的海带，似乎也比平常自己在超市挑来选去的好。
　　4
　　当、荡、荡、当，老婆的手机响了，表妹打来的。听，她俩，聊得个欢：
　　“回家喽，3月29号就回来喽。单位先都说外地回来要在家隔离14天，后来又说，可以不隔离了，可以走动。但是我们还是自觉隔离14天好些，非必要，不出门。每天上报体温，汤哥叫我专门买了体温表。他呀，规矩得很，不到14天，他不出门。”
　　“对，对，除了买菜，平常就还是少出去，大家求个放心。”电话里表妹说。
　　“就是，那天，我出去买菜，碰到小区的朋友，我都老远招呼她，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在隔离。”
　　“”
　　“喔，妹夫要出差呀，还要走沿海好几个城市？”
　　“是啊，没有办法，要防疫，也要生活啊。戴好口罩，也还好！”
　　“我们回来的时候呀，飞机上人都坐满了的。都戴了口罩。也没有咳嗽的。健康码、体温都查得严，没有健康码的要填表。重庆机场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哟。”
　　“是，是呀，生活要过呀，大家都是这样。”
　　“不过，好像很多人都通情达理些了。你不晓得，我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是啥子？天然气公司貼的单子，说是他们三月四号来抄气表，没有人。提醒我们不着急，留了电话，回来后通知他们来抄就是。还说，不得停气，不得收违约金。”
　　“就是，就是。大家都人性化些了。”
　　“你不晓得，我们小区的电梯里，都挂上了纸巾盒，提供大家按电梯用。唉，开始几天，有人不自觉，一会儿，纸巾就扯得没有了，还扔些在电梯里。不过，还是坚持供纸。嘿，哪晓得，这几天好了，没有人乱扔纸屑了，哪个时候进电梯，都看见纸巾盒里有的是纸。”
　　“就是，就是，自觉的人还是多。四姐，君子兰开了哟。”
　　“什么？什么？君子兰开了哇？还开得好哇！是我们送你们的那盆？啊！一大朵里还开了二十几小朵？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同时响起表妹的哈哈声，她们俩的那些个哈哈呀，才叫个脆。
　　犹如盛开的君子兰。
　　从深圳儿子家依依不舍的回到永川，我那残留的别绪，倏然间被冲散。
　　阳台外，春风拂煦，路边的黄角树，掉了叶，已经露出新芽，尖尖的、嫩嫩的、翠绿翠绿的。
　　而我的眼前，满是那君子兰，在绿叶中盛开着的，红灿灿的，君子兰。
　　二二年四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