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火

　　大年除夕忙碌了一天，家务累及两人腰酸腿疼，为清扫旧尘，迎接新岁，岂可道累言痛？很好很向上的生活，可以得意的吃年夜饭，妻子做的一道鱼，我做的两道菜，一荤一素，雪碧白兰地，碰杯曰：新年快乐。过去的一年是度过危机，并做有几件大事的一年。
　　碰杯之际，内心想到，顺利送走父亲，朋辈亲近已有交代，详细内容，将创作小说《富生的丧礼》，纪实小说；内心知道我和妻子度过了婚姻危机，重归于好，尤其是父亲的丧礼上，她尽我妻之责；内心知晓，儿子十八岁的成人，以设计专业并不负心，不负我们意愿地顺利达到分数线以上，故此举杯，祝贺我们的全家。当然，也祝愿新年新岁，更有收获，儿子的大学，我的工作，妻子的家事，若有坎坷，皆能逐次克服荡平吧。对于亲朋，发短信说：“德离昂首鸣东风，草木漫发夜水声，新岁砥砺赤子心，云翳天琛在基层”。
　　初一上午，回到故乡，拜望两位长辈和家里大哥。春风已有浩荡之意，虽然阴郁无晴，然笑语盈盈，虽亦咫尺却步。之后驱车到更西处母亲的墓地。儿子挑中了一盆花，紫红色的褐红色的一种，是美术课堂对色彩的审视和把握，岂不是成才的迹象？拜祭之后，应该拿回家里，放置在儿子的书案之上。
　　在送钱烧纸的火焰中，一家人盯着跳跃的岁月，妻子自言自语，仿佛也是告诫儿子：“做人要实，烧纸要空！快，把纸（火）挑起来。”我却在三人的祭祀中，想到母亲如若在世，一家四口，该是如何的福祉啊；如若胞弟一家再回来团聚，又该是怎样的幸福与祥和呢。我提着紫花藤绕的礼盒，踏着流水之上的石质桥板，回归之际，仍然想到微微的遗憾，以及这憾事映衬的人间福幸。
　　当然更为成就的是，春节之前，丧礼过后，胞弟在家，他生气的时候，不知为何，说我儿子过生日我的应对不足不合适，说我该民主时不民主，该专断时不专断。不知为何，我却没有丝毫的怨气，只是耐心的劝说；朋友师兄弟埋怨我，说我记性不好，什么做的不对，处处不能如其所愿，我则一面隐晦不语，一面买来米面之后，又买来他们需要绕路才能购置的烧鸡，感觉自己像一个大哥，沉稳容耐地看望老师，听老师说：“你怎么不喝啊！”我是最爱喝酒的。
　　尤为重要的是，这种心态和心智，面对单位的同事，那些曾经以为“非人”之辈的眼睛和唇舌，面对他们，一不愧怍，好像没有做好什么，再则自信自足，微笑对一切，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在那个环境里自己的角色和位置。不再追问，不再困惑，善哉，痴人；四十而不惑，我，已经五十了。
　　如是，“做人贵实，烧火贵虚”之问，看到以此虚实相关的谶言警句，看到我人生追索和文艺向往的境界：“莫问无穷庵外事，此心聊与此山盟”；“却去山头且坚坐，等闲莫要下山来”。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