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亦如故

　　初识已是意中人
　　七年前，我到刘先生所在的城市上大学。刚到一座新的城市，一切都觉得新鲜，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憧憬，脑子里都是书里，电视剧里的大学生活。他们学校旁有一家咖啡馆，在当时号称是这座城市学霸的聚集地。为了一睹大学的学霸的风采和学霸是如何学习的。我和舍友带着好奇来到这家店，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特意带了本《边城》。现在想想觉着当时挺幼稚的，到一个学霸聚集的地方看课外书。就这样，我认识了刘先生。
　　阳关透过窗外的泛黄的银杏叶照进屋里，这个咖啡馆显得格外的温暖。阳关透过银杏叶在窗帘上留下点点斑驳。刘先生坐在窗下，几缕任性地阳关透过窗帘照在刘先生身上，白色的棉质T桖，精神干练的短发，厚重的黑框眼镜，白皙的脸庞，椅子上搭着淡灰色的外套，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敲着键盘。与明媚的咖啡馆相得益彰。我要了杯卡布奇诺。在一个离窗较近的地方坐下。书没看多少，只是觉得咖啡好喝。舍友说，刚刚看到咖啡可以续杯的。听到这个消息我更是乐了。在续杯时，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刘先生也在，“同学，你很喜欢《边城》吗？”我回答他，喜欢。“你的《边城》看完了可以借我看看吗？我以前看过，只是意犹未尽。学校图书馆的都被借走了。”我迟疑了下说：“可以，但是你不能弄坏了，不能弄丢了。”他满口答应着：“那我该怎么还你？”我说，你可以送到师大来。他说，“我以为你是我学妹呢？我可以留个你联系方式吗？方便把书送还给你。”那时还没有微信，大家用的聊天软件还是QQ。我们因此留下了彼此的QQ号。在离开时，我把书放在他的桌子上，他抬头以笑致谢。笑容阳关而明媚。窗外的银杏叶在不经意间坠落，透过窗帘的朦胧留下一瞬间的斑驳身影，在不经意间撩动心绪
　　我们都是彼此的城
　　也是因为这本书我们开始了后面的故事，在不同的学校，因为同一本书，开始了我们共同的话题，当时我不知道他很忙，如果不读研我一直认为读研和上大学一样轻松。在聊天之间一段感情开始萌芽。刚到这座城市，对什么都好奇，我们从《边城》谈到这座城市的美景与美食。周末我们会去欣赏这座城市的美景，去尝这座城市的美食。他给我讲述着这座城市的历史，带着我去看历史在这座城市留下的痕迹。原来我们都喜欢秋天，喜欢烟雨的江南，喜欢湘西的风情，喜欢一切如诗般美好的事物。
　　“等一城烟雨，只为你；渡一世情缘，只和你”。他还书时，书里夹了张手绘明信片，画面是烟雨里的凤凰。后来我才发现的。两人每每回想到这时，刘先生总会说：“我以为你会看到，结果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你才发现。还好我表白了，不然都错过了。”他总说当时，当时难过了一段时间，一直盯着手机看，等着我回应明信片上的话。自己开始预想很多种我们这段感情的结果。当时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我们都在等着彼此说些什么。我们都如一片云投影在彼此的波心，却又都不愿意做攀援的凌霄花。最终我们都成为了彼此身旁的那一株木棉。
　　整个大学里，都走得顺风顺水的，拿了该拿的奖。刘先生总夸我优秀，每次得奖，他都会给我准备他的奖品和属于他给的鼓励和祝贺。我一开始会问他是不是锦上添花，他对我说“锦上添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贿赂你。”有一次问他时，他捏着我的鼻子说“怕你身边锦上添花的人太多，你忘记我了。”后来也就习以为常，记得大三时得了奖，他没来，我闹了一场。那天下着雨，很晚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我没接，他给我发了消息：他在楼下。也不知自己当时为什么就那么心狠，没见他，也没接他一个电话。我不知道他离开时得背影有多孤独和无助，也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现在每次想起来都只想把我毕生的温暖都给他。那会他研三，正是忙的时候。舍友总感叹：被偏爱的真的是有恃无恐。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的任性是多过分，遇到刘先生真的是我一生的幸运，他用他的温暖和爱渲染了我整个素色流年。
　　得之我幸
　　大三下学期，我开始准备考研，他忙于毕业和工作。那一年可能是我们感情最容易离散的一年。两人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大四上学期，他刚刚到学校上课，我进入考研备考的关键阶段，每天顶着巨大的压力，看着总是背不完知识点，写不完的英语作文，做不完的阅读和政治，我们很少见面，他总劝我放松一些，不要总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这些话听起来真的是苍白无力，但这也是他仅仅能做的，他给我讲他的备考经过，只希望能让我紧绷的铉放松一些，可都无济于事。我们的聊天变成了我的抱怨和我的哭声。他因为担心总要到学校来看我，我却只想着争分夺秒的复习。往往是，他给我送一些水果和零食，陪我复习一会就离开，说不了什么。我不知道他的工作怎样，也没有心思和时间去问，去听他讲他在工作上的事。他也闭口不提他的工作。默默地陪着我复习。考试前三个月，我因为压力太大总觉是偏头痛，对即将到来的考试的恐惧和害怕，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无助，害怕，恐惧一瞬间涌上心头。在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大哭了一场，在一起这么久，我们红过脸，吵过架，我从来没有哭过。因为我知道第二天他一定会来见我。吵架只是我的任性。而这一次，我哭得让人无助又害怕。后来，他总说，我哭，是他遇到的最无助也害怕的事。第二天他请了一天假，带我到了医院，陪我去散心，我却一直愁眉不展。他却一直想用他的温暖消散我心头的雾霭。在送我回学校后，他依然温暖的笑着。就如同我们初识那般。后来，我才知道在那时，他顶着巨大的工作量和强大的工作压力，在我的任性的任性和哭闹下，他曾多次想过离开。庆幸的是，他一直没走，我终究也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错。
　　二月，草长莺飞的时候，我初试成功。他给我买了礼物，对我说“我的暑假被你承包了。除了陕西，哪里都陪你去。”我问他为什么不能去陕西，他说，“那是你梦想的地方，不能随便去。你得拿着通知书有仪式感的去。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你当初流下的眼泪”。我知道他一直想让我陪他去西藏，新疆。他知道我喜欢有水的地方。那个暑假，我们去了我喜欢的江南，去了上大学时错过的湖南。他买了相机，相机里全部都是我。他总说，我骨子里就是一个水做的女孩，温婉伶俐，却带着北方的大气和不屈。
　　开学的时候，爸妈因为有事不能送我去学校。我反而觉得很好，这么大了，还要家长送，让我觉得像个小学生一样。刘先生闲暇时喜欢自己画画，练字。那天他正在画画，突然问我“上大学是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我告诉他，是我爸妈送的。他笑着说“两个人送你呀？”他的笑让我顿时觉着脸上火辣辣的。跑过去用手肘环着他的脖子，又气又急的说“什么意思？”他说“担心，颜料溅到你脸上，到那时可就真成花猫了啊”。他放下画笔说道，“爸妈一起送，一般是幼儿园的时候，所以你现在应该是上小学的时候，所以我送你去西安上学。”我满脸嫌弃的拒绝着。他说“可不要想多了，我可不是特意送你去学校。我也想去看看你口中的千年古都。顺便送你”。他喜欢教我画画，写字。我也很喜欢和他学，但每次我都要装作不想学但又很无奈的样子。他说他画过最难的画就是我，也是他最画不好的画。
　　纸短情长
　　我们提前几天到了西安，差不多把西安玩遍。他说，西安有棵银杏树一千多年了，每年秋天你记着去拾了银杏叶寄给我。我满脸嫌弃得拒绝着他。开学时他送我到学校，帮我办好所有的入学手续。那一天，他突然变得话很少，只是吃饭时，他说，“知道我的好处了吧，不然你一个人怎么办理入学都不知道，傻傻的，弄不好还哭是不是”。第二天，我送他到机场，他一直让我别送，总说怕我丢了。在外面候机时，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昨晚看到商场还开门，就买了。开学礼物。”他突然挤出一个笑脸说“研途快乐”。我想他会抱抱我和我说些什么，像很多在机场分别的情侣一样，但是没有。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朝我走过来，抱着我。过了一会，他推开我，双手握着我的手臂，深深地看着我，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深情的眼神。我忙推开了他。他说“去喝咖啡吧”。我们平时总会去喝咖啡，去不同的咖啡馆。其实我们两都喜欢茶，只是当初缘起于一杯咖啡。我依然喝卡布奇诺，他还是喝拿铁。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我的研途并不快乐，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要强的我，不服输的劲。总沉沉的压着我。常常给刘先生打电话，我在电话这头哭，他在那头无助地听着我哭完，然后想尽办法逗我开心。我记得他说“我不知道你躲在校园的哪个角落哭，但我知道你的鼻涕一定在鼻子里吹成了一个鼻涕泡。”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说“是不是？现在就是一个大的鼻涕泡。”
　　在读研期间我才明白我当初的过分，他的容忍。在大学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如果没接或者挂断电话亦或用消息回复，我都会耍小脾气，几天不会理他。后面我给他打电话时他会响很久才接，而且小声的说话。我会要求他陪我去很多地方，他也总会顶着黑眼圈陪着我。自从到西安读研，他很少给我打电话，总是给我发消息。有时太忙，想着忙完再回复，往往就忘记回复他。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宿舍洗漱完已经是凌晨了。我给他回了消息。他秒回了我。我问他为什么还没有休息。他说，等你。听到这句我一时鼻酸。在这座城市，繁忙让我忘记了他一直在远方陪着我。也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一直在远方等着我。读研期间，我拿到了研究生的一些奖励，每次我都会像往常一样告诉他。他除了祝贺我之外有时还会沉默一会问我是否要继续读博。我不知道他在那边有多累，我以前没有关心过他，现在忙到忘记关心他。
　　有一天和舍友出去玩时，看到路边有红豆手串。想起以前他给我唱的《红豆》。买了两个手串，把一个手串戴在手上让舍友帮忙拍了照片。想起刚到西安时，他说，记得每年秋天给我寄银杏叶回来。去看过几次银杏叶，每次都会给他发照片，但是忘记给他寄银杏叶。他会隔三差五的给我写封信。我一直都是用聊天或者电话回复他。这会正是初春，银杏叶未黄。自己手绘了泛黄的银杏叶，如同当日咖啡馆外的银杏叶一般，灿烂，迷人。背面写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画和书法他都是我的老师。记得在大学时《从前慢》刚刚被人传颂，我偶尔会给他制造一些文艺的小浪漫。我把“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抄在明信片上放在信封里给他。现在，我把这些小浪漫都丢得差不多，刘先生却一直都记着。一周后，我收到了他的信，他在里面放了他把手串用线穿了带在脖子上的照片，还有他画的玉兰花，写着：玉兰花又开了。信封里有几片玉兰花瓣。在一起时，每年春天我们都会去看玉兰花开。他说，我就如同玉兰花一般。当初在读《从前慢》时我们曾说，书信是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可反复阅读而且每一次读起来感触都会有所不同，而消息是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了。
　　研二暑假时想给他一个惊喜，特意把告诉他的学校放假的时间往后推了一周。下飞机后便匆匆赶到刘先生家里。一推门，只嗅到一股浓烈的油烟味。刘先生一瞬间懵了，身上还系着围裙一脸惊慌的看着我。他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在我目前也是如此。我当时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当时的画面一直深深地刻在我们的脑海里，他的窘迫，我的捧腹大笑。记得研一寒假回去时，他给我做了油泼面，他以前只会做番茄鸡蛋面。我问他：“什么时候学的，味道还不错呀。”他得意地说，“天生的厨师，不用学。我还会做臊子面，凉皮，羊肉泡馍呢。”刚在一起时，我总觉得我们两如果结婚可能会饿死，我不喜欢做饭，他只会做番茄鸡蛋面。每每谈起，他都会说，至少我们还可以天天吃番茄鸡蛋面，饿不死的。我吃着油泼面问他“听说吃面容易胖，你看我胖了吗？”他打趣我说：“你不是吃面胖的，是知识让你胖的。明天要不要吃臊子面？”我忙摇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他“我还是想吃大白米饭”他做的菜不是很好吃，但他做的都是我爱吃的菜。这次回来也是一样，也是如此。但厨艺有了很大的长进。
　　我最向往的是“赌书消得泼茶香”的爱情，而我们俩正巧是这样。总会在夜晚一起画画或者练书法，他是我的老师。考研时，他总说，学历史的字都很好看，你的字太突兀了吧，别吓到阅卷老师。我任性地回他“我这叫标新立异，学历史的字都很好看，如果我的字也和他们一样好看，老师岂不是记不得我了。”说好的一起画画，他临时有事只能我自己在书房画着玩。偶然间看到书架上的菜谱，我内心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对菜谱有兴趣了。不禁笑出声。翻开时，发现他把好几页折了起来，那些菜正好是我爱吃的菜。而他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也是在做这些菜。我把书放回书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看到那本《边城》一直放在书架最醒目的地方，“等一城烟雨，只为你；渡一世情缘，只和你”。这是他送我的第一张明信片，我一直夹在书里没有动过。我翻开书，发现他把我写的明信片放在一起。他推门进来，我回头看着他，满眼都是感动和幸福。他说“明信片上字练很久了吧，写得挺好看的”。我突然抱住他，仰着头看着他说“写了好多次了”。
　　第二天，他说附近开了家店，菜做得很好，要带我过去。我却执意要为他做一次饭。他笑着打趣“学历史之后真是贤惠了”。做完饭时，我撒娇的说“不许说不好吃，即使不好吃，你也得假装好吃并且全部吃完”。“怎么刚夸你贤惠，就开始霸道了？”他一个劲地夸好吃，我知道便不好吃。后来谈起，他总说，真的不是很好吃，但是你第一次为我洗手作羹汤的感动很绵长一直从眼里到口里再到心里，那个味道，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给他感动比起他的付出在我看来往往不值一提。
　　此后余生，一诺相许
　　今年是我们认识便在一起的第七年。我面临着毕业，在这七年里，我一直忙着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却很少去关心他的感受。也没有好好体会他在这段感情里的患得患失。记得那会我研一，因为专业和学校都是自己一直向往的，也一直有着自己喜欢的博导。读研时，干劲十足。一进学校就拿了一些奖。每次我都会满心欢喜的和他报喜，像个小学生一样的。有一天给他打电话时，他气喘吁吁的，我调皮问他干嘛，他说在健身房。我当时一直纳闷，瘦的和候一样，去健身房干嘛呀。后来在画画时他说“不健身我就成油腻大叔了，你却还是小姑娘。”我打趣着说“难道你以前是油腻青年吗？，是不是想好好健身，等我读完研，发际线后移得差不多了，人也老了。你就可以另外换一个了？”他当时假装想象了一下说“嗯，这个想法可以考虑一下。画面还是很美好的”。我顿时又气又笑得推搡着他。
　　我给他的东西很少，但他会买一个盒子，把我送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一件一件的放到盒子里。而他给我的东西很多，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他送我的礼物，我习惯了随手放，想起时又到处找。那时总对我说，他有研究生补贴。可我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他省下的钱。一天，我问他，“我那么任性，难道没想过离开吗？”他说，想过，好多次，但是都舍不得。所以一直走到现在。他突然冲我笑着说，你好像长大了哎，只是没有长高。我捏着他的脸，“你怎么这么调皮呀，大叔。”
　　几天前，我说，我们结婚吧。他楞了一下，看着我。突然抱着我，抱得很紧。我没有推开他，我知道他在等这句话，我也在等他说这句话。他说：“我知道一直有很多优秀的男生喜欢你，我从来不敢问，我害怕你会离开。所以我只能努力，不让自己离你太远，你不回我消息时我都很害怕。我知道你胆小，怕黑，怕走夜路。我当初不希望你去西安的，但那是你多年的梦想，我也一直知道你属于远方。而不是留在我身边。”
　　“喜欢我的有学霸，才子，但真心爱我的，只有你。”
　　“你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到极致，所以我害怕跟不上你的步伐。”
　　“傻呀！我会把我喜欢的东西做到极致，你是我爱的人，我也会爱到极致。以后，我们谁走不动了，就坐下来歇一歇，等等对方好不好？”他看着我笑得像个孩子，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阳关透过窗帘，照着我们，明媚而静谧。
　　喜欢的事
　　我会做到极致
　　爱的人
　　我会爱到极致
　　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