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米粉也是一种优雅的情致

　　如果那天我们不与他相遇，就也许永远不知道品尝米粉也是一种优雅的情致。那天天空如大青瓷盘悬在头顶，送完孩子上学，我早已肠子空空如葱了，这时一个女学生在电话里抽泣地诉说的声音像两把烧红的火钳走入我的耳道。她说：“老师，读书一点趣味都没有，我要放弃”我见到她时，她仍在宿舍，一个像梅花清瘦的她沮丧地望着我。“还没有吃早餐吧？”她点点头，我对她说：“带你去吃兴安最好的米粉。”
　　我们到了那家猫儿山泉米粉店，那里的人已经挤得满浆满缝了，她对我说：“老师换家吧。”“不，吃米粉就得像高考的学生争过独木桥，才能吃到美味的米粉。”我坚持地说。她为之一怔。好不容易等到有位置坐下，在等待米粉上来的时候，她诉说着自己的平庸和读书的索然寡味，我极力劝说，她似乎油盐不进。同席有一清矍老头闭目静坐在桌前，似在聆听我们的谈话，又似冥思，面前摆着一青花大瓷碗，这一定是他自带的，那屡屡腾跃的雾气，像远山轻抹的晨雾。我们的粉上来了，我们正要吃。老人开口了。“别慌，闭上眼睛，静静心，慢慢品尝。”我们相视一笑，竟顺从地闭上眼睛。老人又说：“你们两位闭着眼睛慢慢品尝完，我有问题问你们。”
　　我闭上眼睛后，鼻子像一扇窗户样被推开，米粉的香气像阳光走入我的心间，慢慢升腾的气息像春风洗浴着面庞。胃口像扇大门吱吱呀呀地敞开，我的第一夹米粉温润的滑过口腔，像温润的雨丝滑过花瓣。这用猫耳山泉熬制的汤甘甜中又透出山泉的自然，绝不是其他米粉用味精调出的味。一小口，顿觉满口生津，有如那喊水井汩汩喊出的泉水；茴香肉桂的浓香犹如千万亩茉莉花开；淡淡的丁香，仿佛让人看到在远方舞动的如紫霞的桃花；微麻的花椒和辣子像春天的太阳照得通体温暖，又似乎有千万蚂蚁在挠我的舌；肥而不腻，干而不柴的卤肉，感觉像一匹马骑着我走在软绵绵开满金黄油菜花的田垌里；满座哧哧的喝汤声音，让人想起春意盎然的鸟鸣。所有的滋味再仔细分辨却有无从分辨清了，只觉得是春天浮动的暗香了。当我徐徐睁开眼时。老人问我味道如何。我把我的感觉全说了出来，并且感激的说：“我吃了今生最高境界的米粉，以前的米粉算全白吃了，以前匆匆忙忙，仅仅果腹而已。”他笑而不语，又问女生：“怎么样？”“今天的最美味。”她微笑着说。“为什么？”我们齐问。“因为加了你们两人的爱。”她说，“我静下心来明白了读书就像品尝米粉，虽然我没有老师吃出那么多的绚丽色彩，但明白了美味需要用心去体会。”
　　现在想想，那老人才是最会享受生活的，他用心去体味，知味，懂味，享受人生。他让我们换个方式吃，吃出了情致和境界。现在的人们快节奏地生活，对美味缺乏思考和想像仅仅停留在味觉的认知上。久而久之，再好的味蕾也疲劳了，也麻木了。就如同桂林米粉早已融入兴安人的生活，或许由于过于熟悉，很多人忘记“至味无味”的最高境界。其实生活之味的最高境界就是“至味无味”，就是如米粉样淡然和谐，其实这是一种人生感受和意境，是一种诗意的生活。这种生活就存在十年一律的学习生活中，淡然如水的夫妻情感中，久处兰室不知其香的境地如果我们不用心去思考想象，就无法知道品尝美食的人生感受和诗意的境界，就如同夫妻手拉手，不过是左手拉右手的悲哀罢了。记得有位聪明的酿酒商说过：品酒与喝酒的区别在于思考。我要说的是美味的米粉也要思考和想象，米粉知味才有意境，才可从精神的高境界来享受生活。那样品尝米粉就成为一种优雅而细致的情趣了。到那时吃米粉如同品茶的乐趣，和乐休闲。到那时有如品红葡萄酒，夜光杯盛来琥珀光，可听那杯沿碰击的烂漫声音，可体味那美食美器的好情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