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行道

　　
　　我这所以在另一条道上行走，只是因为我不想出现什么意外事故。你可以说这是怯懦或者是逃避，只是我并不承认。
　　我向来是很随缘的。比如与小知的认识。缘就像是一个球，忽然就滚到你脚下。那一次，球就滚到了我脚下。有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在我们店里买的电视机画面质量模糊，雪花点。于是表哥杨让我过去看看。我去了。结果便看见了小知，天使一般的脸孔。还有那身材，性感的就像名妓女。以及跟她一起租屋住的女的。她管她叫阿美。
　　当我看到阿美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么个事实。阿美抽着烟，浓妆，露肩露背，低腰牛仔。不错，她们就是妓女。
　　尽管的，我对那些陪人睡觉的女人向来不屑。但无论如何，小知，像个天使般，迷惑了我，让我饥渴，充满渴望。但我为什么会这样呢？可能是因为孤寂，心荒，压抑，以及迷离丢失。
　　那么，这台电视是看不着了？我问小知。小知说能看一点点，不过很模糊，雪花点。这样呀，我说。漠不经心似的瞥了一眼。心在跳。我先看看。我检查了一下电视的搜索功能，自动的，手动的，并没有问题。可能是这条信号线坏了，我说，一般收台不清楚都是信号线的问题。你可以去买过条好一点的。我说着的时候，眼睛直盯着小知。
　　哦，是这样。小知说。好吧，谢谢你。
　　于是我告辞了。我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个自己的电话。
　　但没有过二天，电话便打过来了。小知说换了条新的信号线，画面还是一样。哦，是这样，我说，你等一会儿，我就过去。
　　我过去之后，又重新检查了一下。真的还是一样。我问小知，你电视有没有被撞过或是摔过？她回答说没有我想想。好像电视送过来的时候，上楼梯时脱手轻轻摔了一次。于是我明白过来问题的所在了。这样吧，这台电视是前两个礼拜买的，我给你换过台新的。小知说好。她应该注意到了我的眼睛一直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她的声音轻轻的，就像她的呼吸一样，甜蜜温柔。
　　第二天的时候，我就打电话过去，问她在不在家？但接电话的并不是小知，是阿美。阿美说改天吧，今天我们要出去不回来。我说好，但心里却隐隐不快。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勤奋了！我只是想再看见小知，她的美丽。
　　几天后，我把新的电视送过去了。尽管表哥杨说不用我去，但这阻止不了我要见小知的冲动。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她只是刺激了我，我的渴望。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的心里面塞满了空虚的泡沫。小知，就像我心里面构思已久、沉沦深处的天使。我真是很想能够拥有她。天使。或是妓女。我都忘记了什么叫身份了？
　　这下没有问题了，电视调好的时候，我说。我再帮你把DVD机的线接好吧！我是一个信缘的人。但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这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看见小知，天使，或是妓女。所以，我便想到了制造机会，制造缘份。我便在给她们接碟机的时候，把随身带的那条坏了的AV线接上去了。她们并没有看着我。像阿美，只是在抽烟，三个5，一直在抽；而小知，视线是停驻在手中的小说上面。我的天使，你在看什么？我心里说道。而她其实就是一名妓女。但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我都不愿去思考了。
　　电话又响了。我知道，是小知的。我早就料到了。我很兴奋，一会儿就赶到了。更让我兴奋的是阿美不在。妈的，那个婊子成天就像小知的影子，形影不离。虽然她也够漂亮性感了，只是却引不起我的兴趣，我的渴望。我的眼里只有小知，天使。而她其实就是一名妓女，我才不管呢？我只是渴望能够拥有。我真是渴望。
　　DVD不知为什么，没有声音。小知说。眼睛终于跟我的眼睛碰上了。不知道她感觉到我目光的灼热没有，反正我心正跳的厉害。脸上忍不住开始泛红了。
　　哦，是这样，我说。不好再盯着她不放，于是转身去弄那机。机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我还是把它给拆了。慢慢的拆。慢慢的。擦了些灰尘，然后再慢慢的把它装上。慢慢的。
　　喝不喝水。她说。不用，我回答。她说喝吧，我煲的糖水，很好喝的，来。于是我接过，一口饮干了。好喝，我说，真是好喝。还有。她回答。不要了。但还是又喝了一碗。我接碗的时候，试图去碰她的手，不过没有碰到。很香，她的身上飘着香水的味道。
　　于是我说道，小知，你很香。她听了，在笑。很轻微的那一种。
　　现在试试有没有声音。我把那条坏了的线换掉后，对她说。她走过来，开仓，入碟。《无间道》。她放的是《无间道》。“对不起，我是警察”。梁朝伟在说话。不错，于是又有声了。
　　我说这片子我看过，不过看了一半。
　　不赶时间的话那就坐下来，一起看吧。小知说。她已经坐下了。
　　我听了，欣喜若狂，在心底。另一边，在寻思着假情假意的推托，却没有找到。于是紧挨着她，坐下了。她的身上，飘着香水的味道。很香。
　　便这样默不出声看了一段片，这时小知的电话响了。阿美打过来的，声音很大，我坐在旁边都听见了。她说，什么时候了？还没出来？那个姓钱的在等你。小知说，我今天不舒服，不出去了。接着再说了些什么，于是挂上了。小知，我的天使，她其实就是一名妓女。
　　梁朝伟终于死了，片子到了收尾的时候。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我说。不知道。小知说。但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想。她应该是已经麻木。你可以回答说好，或是不好，或是不怎么样，但你千万不要说不知道。你倘若没有麻木的话，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但你不要说不知道。我对她说。
　　不知道。小知说。迎合着我的眼神，在笑。有揶揄的成分。以及麻木。
　　不要说不知道。我说，声音很轻。但你是怎么了？小知说，我就是不知道。不知道。
　　我便不再说话。把手指放在嘴边，忽儿看看碟子，忽儿又看看小知。到最后的时候，我干脆就把目光钉在她身上。一眨也不眨。她感觉到了，于是回过眼神。
　　我并不缺乏恿气，从来没有。我只是充满了渴望，像守财奴一样渴望小知。所以我对她说，如果我说你是我的天使，你会怎么看待？她听了，笑了笑，接着又笑了笑，接着又再笑了笑，歇斯底里般。你倒是说话？不知道。她说，不知道。但你不要说不知道？但她还是说了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笑够了，她说话，我看出来了你看你的眼神，从来没有安分过。好吧，我那电视碟机功放怎么以前没有这么多问题，现在一下就多了起来，是不是你做了手脚？好吧，你不回答。但我看出来了。但，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吧？
　　什么？我说，我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并不会注重那些。
　　那好，那你是想怎么样？上床？
　　并不完全是。我只是想只是想我本想说想拥有她，占有她。但我知道我这样说的话，肯定会被轰出去。所以我没有说。但她也没有追问。她真是个天使。
　　小知说，想我跟你？那么好吧，说说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底薪加提成奖金，差不多有一千。
　　她听了笑，你说的真可爱但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个房子一个月就要八百块月租的话，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
　　不错，她是在嘲笑我。这个天使呀，她其实就是一名妓女。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够在这坐下去。但我真是对她充满了渴望。我真是渴望能够拥有她。就像渴望一场胜利。而她的话，同时又刺激了我。不错，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事业。车子，票子，房子，什么都还提不上。我真是惭愧。但不管怎么样，我并不曾放弃。
　　就像对小知的渴望，不曾放弃。
　　她其实就是一个婊子。而我却把她看作自己的天使。这并不矛盾，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无间道》又出续集了。我给小知送过去。阿美说她不在。于是我便在楼下等到凌晨三点。她出现了，从一辆TOYATA里爬下来。然后吻别，伤痛我。而其实，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我不过是自作多情。傻瓜蛋一个。但我对她充满了渴望。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深刻。
　　她看见了我。脸上还是浮着天使般的微笑。我是来给你送碟的，我说。《无间道2》。小知说谢谢。从我手中接过了。但其实我并不看得懂。她说。你等了很久吗？没有，我说，不过7个钟。
　　她笑了，又笑了，又歇斯底里般的，笑了。你真是想跟我睡觉？
　　并不完全是。
　　不怕脏吗？
　　你这是在劝我放弃吗？
　　于是不再说话了。
　　但她为什么要这样？以及我又为什么要这样？
　　她其实就是个婊子，鸡，妓女，让人发泄的工具。而我却对她充满了渴望。长久的。充满渴望。
　　小知，你就是天使，在我的心底。一遍一遍，我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我最终能够吻上小知，是那之后的又一个星期后的事。大约是我送她碟片太多了，她感到有些愧疚，于是让我吻了她。吻在她的脖子上。或者是被我的殷勤所打动。我不太确定。小知说，我听人说，初次吻，就吻脖子的人，是欲望很强的人。我听了并不回答。她是真不知道我对她充满了怎样的渴望。但即使是吻，也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吻。并没有多余。她很快便摆脱了我的气息。我抓住她，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
　　小知说你干什么，这么用力是不是肉欲来了？
　　但她为什么这么说？我在想。是又怎么样？
　　那你准备出多少钱？她说，在笑，笑了又笑。忽然间，我看见了她的脸上，写着两个字：麻木。
　　于是我放开，走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失败，或是失落。
　　背后是小知的笑声。歇斯底里。
　　那天之后，我没有再去找小知。我对此有过很多很深的思考。关于生活的，工作的，爱情的，很多很多。我渴望小知，就像渴望一场胜利。但没有成功。但不管怎么样，我不曾忘记。就像很久后有一天，突然接到小知打来的电话。约我出去喝咖啡。在门口的玻璃窗里，我隔着透明看见了她，开着一辆黑色TOYATA。她下车的时候，我想起了她曾对我说过的话：你一个月多少钱？我这个房子一个月就要八百块的月租
　　她戴了副橘色太阳镜。高根凉鞋。紧身牛仔裤。低胸黑色TSHIRT。还有香味。香水味。天使，我的心底默念道。
　　等了很久了吧？她说。
　　没有，我回答，不过15分钟。
　　她听了笑，在笑。只是笑。轻轻的。
　　接着我们再说了会儿话。但都很短。气氛并不很好，所以喝完第三杯COFFE的时候，我选择告辞。小知说我送你。
　　不用，我回答。谢了。
　　但她坚持，而我立场不坚定，所以到最后，我还是上了她的车。我看着她开着车，神情并不太自然。我想再看看她的眼睛，但她已经将心灵的窗口武装起来，并且天色也已经很黑。所以没能得逞。
　　到了，我说。她停下了车。我说谢谢，正想打开门下去，不过忽然被她抓住。她用手勾住我的头，摘下太阳镜，忽然的，迎上我的嘴唇。两个人便黏在了一块。
　　吻了可能有2分钟，或者更长，我的印象开始模糊。甚至小知的眼神，也变得模糊。
　　今晚去我那儿吧。小知说。在我们的唇分开的时候。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也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可能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一些场景，不过，都很模糊了。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小知的眼神充满了暧昧和迷离。我不想再思考。我很累。我真是很累。
　　所以我说对不起，我累了。
　　于是我打开门，下了车。
　　卐经典语句：君若无我，问君怀抱向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