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与空气的爱情决斗

　　有时我问自己，到底喜欢他哪里，我的答案居然是他好看；记得我也问过他，他也说我很性感。难道我们的爱是建立在肉体上吗？
　　我所有的争取和追问，都仿佛是与空气进行的一场决斗。
　　我恐怕要一生活在追问之中，当事人也好，旁观者也好，没有人能明白，我的爱情
　　到底为什么死去。
　　认识朱珠是在绿野旅游俱乐部的一次聚会上，因为是新人，看一堆“老驴们”说起暴走历险，身旁一个剽悍的大汉怒气冲冲地冲着靶子投飞镖，“嗖嗖”在耳边飞过。喝掉一听啤酒后，我打算离开酒吧。
　　这时一个女人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她抬头看着我说：“你很像我丈夫，尤其是侧面。”作为一句搭讪的开场白，我认为相当糟糕。
　　看了她一眼，我判断不出她的年龄，她的面容已经不再新鲜，却依然保留着年轻的神态，显然，她喝了一些酒，还很想说些什么。我知道眼前站立着一个故事，现在故事的结局正在我面前。
　　第二次见面，是在崇文门的星巴克。显然，经过了悉心准备的她看上去比上次精致多了：白色的针织背心和黑色的条纹裤，红色的丝巾非常抢眼。但她的面孔仍然没有太大变化，衣服、嘴唇，还有鲜艳夺目的丝巾，衬出她脸色的黯淡。
　　“其实，我上次跟你说话，是故意的。一个朋友跟我说了你是写字的，我想知道一个男人，他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我问了好多特好的姐妹，她们都说这件事很简单，根本没有什么疑问，我的那些问号其实都拉直了成了叹号就行了。说多了，他们就烦我，说我太、一根筋，太奇怪了。”
　　30岁开始的初恋，就像上天的刻意安排
　　她小心地把咖啡沫推开，然后小口抿着，但杯子随这压抑的呼吸而颤抖。
　　“我是个有点自恋的女人，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因为在某个文艺团体工作，整天接触的都是名流，中国最有才气的那帮人和我都很熟。接触多了，自然会有一些人追求我，都是要样有样，要才有才，要钱有钱的那种。但你知道，上帝很公平，你有才了，必然会在别处有缺陷。感情一丰富了，就容易出问题。我是很多活动的组织者，很多道貌岸然的作家、艺术家，在我眼前都露了本相。”
　　“因为见过这样的事多了，我在这方面的心思也就淡了下来，这么一宁缺毋滥，一不留神就小30岁了。”
　　“这时候，刘姐给我打电话非要做媒，她一直要我去吃蘑菇火锅，说北京城只有那一家最正宗，我纯属馋嘴才去相亲的。”
　　“那天下着雨，我穿着筒裙，过马路时不小心高跟鞋还踩到被雨泡松了的方砖里，当时丝袜溅满了水，我一着急就用劲拔，结果跟断了。刚买的新鞋啊，当时我气急败坏地想干脆打的回去算了，但对面就是约会地点，肚子也饿坏了，站在门口都能隐隐约约闻到蘑菇汤的味道，我心一横，就一脚深一脚浅地进去了。”
　　“进了包间，刘姐、她老公与他都已坐在那里了，我非常尴尬，后悔自己这么冲。他的名字很好听，姓怪，名也怪，我就叫他小栖。”
　　“小栖瘦，皮肤黑，一看就让人喜欢，我心想，这样的男人多好看啊。他坐在那里，虽然有点闷，但眼神很厉害，动作也很柔和，好像那些学过舞蹈的人，行动间都有味道。”
　　“吃到一半，他们就走了，剩下的时间就给我们俩了，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我们都呆坐在那里，也不动筷子，都等着对方开口，我性子急实在憋不住了，就说：‘要不把火关了吧。’他却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你的鞋子是多大号的？’我说了以后，他站起身来就说：‘旁边有个大商场，我给你买一双去。’我刚要客气，他忽然走过来，看看我的鞋，然后拔腿就走，说：‘你等会儿。’我一愣神儿的工夫，他就没影了。”
　　“一刻钟后，他拿个大鞋盒子和一袋丝袜就来了。打开来，样式差不多，但我知道，这个牌子比我那双坏掉的鞋贵300多块钱。”
　　“鞋都买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就跑到洗手间连袜子带鞋全换掉。回到包间的时候，他已经把账结掉了，看着我笑着说：‘很漂亮。’我不知道他说的是鞋还是我，但我的脸已经红透了。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买鞋、买袜子。”
　　“然后就是逛长安街，我们话不多，但并肩走在一起，他拿了把伞但太小，我们只好凑得近了些，其实雨已经很小了，但他还很夸张地撑着，手放在我背后，偶尔碰到，心跳都莫名其妙地加快。”
　　“也许这就是心动吧，换鞋、小雨、蘑菇火锅都像是上天的安排，我喜欢这些细致的小温暖，就像一根根火柴，在我眼前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