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老师也曾中过师生恋的毒

　　莫颜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烫了大波浪，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栗色，看上去妩媚甜美。修身的风衣配合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成熟稳重又不失时尚气息。“最近林迪又联系我了，我已经两年没有他的消息，但是现在我终于觉得可以和他成为朋友。”莫颜若有所思地说，眼神温柔地沉浸到了回忆中。
　　那时的我
　　前天，林迪主动在QQ上和我聊天，问了很多问题。作为他曾经的家教老师，我认真地一一回答了他。“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出现问题，我还是习惯性地最先想到你。”他不动声色地告诉我。
　　“那就问吧，我会尽量给你解答。”我答道。
　　于是这两天来我们常常聊天，从他暗恋的女孩一直聊到英语四六级的复习备考。时至今日，我想我们终于可以成为朋友。
　　认识林迪是在2007年的冬天，那时我还在某重点大学读大二，在中介公司的介绍下找到了第一份家教工作，学生是一名高三的男生，叫作林迪。
　　第一天到林迪家上课，一位面善的中年妇女把我让进屋子：“林迪这孩子其实可聪明了，就是不用功！”
　　她一推门，我便见到了一名穿着深蓝色运动装的高大男孩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看书。我走上前拿出准备好的课本和讲义，林迪的妈妈则带上门，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你是哪个学校的？”椅子上的男孩冷不丁地问我。
　　我报出那所重点大学的名号，他不仅没有羡慕，反而有些轻蔑地道：“去那么好的学校有什么意义？其实读书根本就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在哪儿都一样。”
　　嗅到了一丝顽劣的气息，我不禁有些好笑：“是啊，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到了高三才真正开始复习，像你这样。”
　　男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以为重点大学的人都是老实用功的呢，以前的几个家教勤奋得都快成机器人了，你和他们好像不太一样。你读高三之前干吗了？”
　　“上网、跷课，仗着自己聪明考试前才看书。”我如实相告。
　　看着他再次瞪大的眼睛，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课本道：“上课吧。”
　　他这才回过神来，顾不上挑衅我，迅速拿出了书本。
　　给林迪讲了几次课以后我才得知，在我之前他请过不下10个家教，有个女孩甚至被他讥讽得哭了。然而在我面前，他却是乖巧懂事的，我几乎没有办法把他和初次见面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联系起来。每次上课他都听得很认真，一丝不苟地完成我布置的作业。他很聪明，英语成绩很快就大有起色。
　　我们上课的时间是从晚上7点到9点，其实那时街上还是相当热闹的，但是从他家出去要穿过几条巷子，他总说我一个人晚上不安全，非得送我不行，下大雪的时候也不例外。
　　林迪的举动让我有了似曾相识的预感，因为和他类似的行为我也曾经有过。
　　曾经的他
　　高三之前，我一向仗着小聪明考试，却也渐渐发现物理学起来相当吃力，于是找了某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嘉树做家教。
　　嘉树长得不帅，却很有耐心。我向他罗列出了我不懂的问题，他不仅耐心地解答，每讲完一个要点，都会找出类似的题型让我做。
　　反复做不会的时候，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些微的不耐烦。我顿时怒从心头起：“我要是都会的话干吗还请你教我？”
　　“但你既然听了我的分析就应该记住，至少该留个印象，不然我教了你又有什么用？”他轻描淡写地说。眼看着争不过他，我只好埋头继续做题。
　　自那之后，每次补课都成了我的煎熬，嘉树的严格常常让我透不过气。
　　有一天补习时，家里突然闯进一只蝙蝠，直直地朝我飞来。我大惊失色，又是挥手又是逃窜，一时间狼狈至极。这时，嘉树镇定地拿出一本大书挥了几下，把蝙蝠赶出窗外。
　　再次回到桌边坐下时，被吓坏了的我收拾起情绪：“谢谢。”他轻轻一笑，又捧起书本，我的心里不由微微一动。
　　没想到那天之后，嘉树就有事去了外地，一连三周我都没见着他的人。这三周里，每次得知他不来上课我都会有些失落。等到他再次出现，我们之间的气氛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平日里我对他的严格要求一直不满，总和他对着干，那次却变得特别听话乖巧，他布置的作业也都认真完成。
　　原以为我的小心思不会被他知道，谁知圣诞节那天他主动约我到他的学校去玩。
　　我忐忑不安地去了他的学校，嘉树十分自然地带我在校园里散步，用他的饭卡在食堂里买了饭，打包出来带我到石凳下用餐。
　　看着周围三三两两的大学生，我恍然觉得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嘉树就是同校的恋人。这样的幻想让我红了脸。他竟然就在这个当口拿出一条手链，递给我说：“圣诞快乐。”
　　看着他手腕上那条同款的手链，接过手链的刹那我不由得心如擂鼓。
　　汇流的心
　　那次之后，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上课时他不会再对我很严，我也学得更努力，不久，我的物理成绩就有了起色。但是渐渐地，我们上课就光顾着聊天了，我喜欢对他说学校里的琐事，他也海阔天空地和我聊。
　　每次看到我妈给他补课费，我总有些不满，于是告诉他：“你以后要么就别来上课了，要么我们就不要聊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看出了我的不满，嘉树只是笑笑：“那我把补课费都给你吧。”
　　他每次都把课时费还给我，但上课时我们还是以聊天居多。时间长了，我觉得影响学习，几次三番向他提出分手，但每次都会被他挽留。
　　有一次我话说得狠了，气得他一个月没和我联系，再来上课时，他就告诉我：“小颜，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上课了，你以后好好学习，会上个好大学的。”
　　那时我已临近高三，的确是要把精力转移到学习上来，于是我红着眼点了头。
　　没想到上了大学之后，我也成了一名家教老师，和曾经的嘉树一样。更没想到的是，我遇见了林迪。其实我们唯一超出课堂的接触，就是在每次补课的夜晚他送我去车站的路上。不过，只要出了家门，他就固执地不肯再提书本上的内容，谈电影，谈音乐，谈向哪位班花表白受了挫，就是不说和学习有关的半个字。好像出了家门我就不再是他的老师，只是他的朋友。每次我一谈学习，他就会波澜不惊地转开话题，仿佛一提这两个字，月光下的魔法就会消失。
　　基于和嘉树的那段经历，我有些明白林迪的想法，于是故意和他保持距离，上完课也执意不让他送。两三次之后，再来上课时他就变得沉默了，听课也不专心。
　　我摆出老师的架势：“你有没有好好听？”
　　他却突然抬起头来盯着我：“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看着这个男孩微红的眼眶，我心里蓦地一疼，突然就说不出话来。“怎么会呢。”我移开视线，艰难地开口道：“下周开始，我要完成论文，我会让更好的老师来教你。”他低着头一直沉默。
　　上完课，我准备离开，他提出送我。我不忍拒绝。
　　那天又下了大雪，我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巷子里，他一直默默地跟在身后。突然我脚下一滑，向旁边摔去。林迪快速上前，一把扶住了我。
　　站稳之后，我发现我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被他半搂在怀里，几乎呼吸相闻。正要挣开，他突然问我：“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看着月光里有些紧张的男孩，我闭上眼压下刹那间心头的涌动，道：“有的。”
　　他眼里的光彩刹那间就消失了，松开了扶着我的手：“祝你们幸福。”
　　我勉强笑笑：“谢谢。”
　　到了车站，他陪我等车，我突然有些不舍，回头对他道：“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还是可以在网上问我，我的QQ号你知道的。”
　　他点点头：“车来了。”我转过头，果然看见了要坐的车。
　　我上车之后，他还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我记得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炽热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