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飞：抗震救灾报道显示新闻独立开放的意义

　　在这次抗震救灾过程中，我们发现，除了政府主流媒体的记者提供的新闻以外，凤凰卫视、网友的QQ和博客都在提供独立的消息，甚至于有些地方的受灾情况的文字报道、图片、视频还是由网友首次提供，中央电视台就在直播现场转发了网友首发的视频和照片。5月15中央电视台播放了一位秘鲁游客在地震发生时拍摄的都江堰的录像，成为至今为止地震重灾区第一段记录地震当时情况的录像。而我刚刚买到的5月15日的《南方周末》头版头条采用的题为《5月14日，军用直升机直落漩口镇抢救灾民》的照片，也是“由当地灾民提供”。这些都体现了独立新闻与独立媒体的作用。
　　位于波士顿的马萨诸塞大学的媒体与社会中心的主任埃伦休姆认为，独立的媒体有四个方面的作用：自由媒体在民主政体中发挥四个重要作用。第一，自由媒体对当权者发挥监督作用，要他们向人民负责（向政府问责）。第二，自由媒体将需要得到关注的问题公布于众（公布问题）。第三，自由媒体使公民知情，进而让他们能够作出政治抉择（教育引导民众）。第四，自由媒体增进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给公民社会带来凝聚力（联系民众）。（新闻自由的作用，埃伦休姆：新闻自由http：usinfo。state。gov，04072007，更新日期：04262007。）在抗震救灾这场特殊的战役中，网友发挥了“人人都可是记者”和“自媒体”的独立作用，为抗震救灾公布信息、联系政府和民众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新闻和媒体独立是指新闻记者和新闻媒体独立于政府、独立于投资人，之所以要有这种独立是由两个原因决定的，一是从民主的意义看，新闻作为民主社会言论自由的产物，只有独立才能让政府和社会听取社会成员中每一个人的声音，理解每一个人的诉求；二是从新闻的规律来看，对事件的了解和理解，应当具有亲历性，也就是说只有亲历者才能真正了解事件的情况，其他人的指令，如政府和投资老板的指令可能导致违背事实真相、难以发现事实真相，有时还会成为某一个群体带有特定目的、歪曲真相的喉舌。
　　独立的媒体必然要求是开放的媒体。所谓开放的媒体，是指记者和媒体的报道和言论不应当经过事前审查，理由是，新闻报道的亲历性和新闻的时效性要求，新闻媒体有自由决定发表的权利。因为事前审查者不可能作出准确的判断，也有可能基于审查者自己的利益封锁真相。
　　从这次网友的独立报道可以看出，如果对他们发布的消息进行事前审查以决定是否可以发表，不仅审查者不具备这个能力作出准确判断，而且可能因为审查而延误时机，影响了政府快速决策和受灾民众自救、互救的时机。尽管由于没有这种审查，出现了一些谣言，但这是任何社会不可避免的现象，与开放媒体所带来的积极意义相比，独立开放媒体所带来的问题永远是次要的。新闻独立与开放之后，我们可以进行事后审查，在汶川大地震发生的5月12日当晚，中国地震局辟谣：北京今晚还有地震纯属谣言；公安部也声称严打借地震故意制造散播谣言者，5月13日，公安机关查获3起借地震在网上造谣案件，并对4名造谣人员分别处以治安处罚或训诫。（公安机关查处三起网上造谣案，http：news。sohu。com20080514n256835333。shtml，2008年05月14日。）谣言很快被真相所击退。
　　新闻自由要求有独立开放的媒体，这是民主社会的重要标志。但是，通过这次抗震救灾报道，我们也可以看到，我国需要更多独立开放的媒体。在地震发生后的初期，电视媒体的意义是最重要的，但这几天来，除了中央媒体和四川本地的媒体，一些被称为收视率可以与中央电视台相比的大陆地方媒体，就仅仅在娱乐性商业节目方面出色而已，在新闻报道方面无法与凤凰卫视相提并论。相反，独立开放体制下的香港媒体在这次抗震救灾报道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们成为除中央媒体和四川本地媒体以外的第一批进入各受灾地区的媒体之一，而凤凰卫视甚至于出动了三路以上的记者深入灾区，是内地可以收看到的唯一不同于中央电视台以外的消息来源。中央军委副主席对此给予高度评价：“我非常佩服你们的敬业精神，你们到处追击，不管到哪个国家去，你们都是非要把采访对象找到不可。”（郭伯雄勉励军队救灾赞凤凰卫视敬业精神http：phtv。ifeng。comphinfo200805051445538762。shtml，2008年05月14日。）郭伯雄主席的讲话应当让只会“娱乐到死”的某些著名电视媒体感到汗颜。
　　在此次抗震救灾报道中，中国政府对境外媒体、民间媒体表现了欢迎的态度，这是改革开放30年后中国政治文明的产物，也是中国政府开明开放形象的体现。这次灾报道中独立开放的媒体的作用也应当让中国政府反思、调整媒体管理和新闻管制的思路，独立开放的媒体不仅能够发挥垄断媒体无法发挥的作用，而且在改革开放和自媒体发达的今天，人们可以利用手机、网络等工具独立工作、人人参与报道，新闻审查和媒体垄断这种陈旧的管理方式不仅被国际社会所抛弃，也是无法发生实质作用的。
　　2008514，23：30。2008515改定。重庆烈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