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云：英国脱欧公投重新定义全球风险

　　英国脱欧公投于当地时间23日早上正式启动。对英国公民来说，这是一个有关理智与情感的选择。当年，简奥斯汀笔下理性与情感的化身埃莉诺和玛丽安娜姊妹最终得到圆满归宿，如今，大英之国运、人民之福祉，全部压在了这场更像是“生存还是毁灭”的公投之上。
　　无论留在欧盟体系之内，还是选择“单飞”，本次英国脱欧公投在人类历史演进中都具有标杆意义。就全球经济而言，脱欧公投的价值在于，引导人们重新审视后危机时代世界经济真实的复苏水平、评估抗击系统性威胁的能力，以及提升各大经济体的主观意愿，鼓励它们再次携手应对由重大国际事件或突发状况引发的全球性挑战。
　　肇始于2007年的美国次贷危机随后引爆欧洲债务危机，最终发展成冲击全球经济的国际金融危机，由此带来的系统性风险得到全球广泛关注。当前，寰宇之内威胁世界经济的系统性风险并未显著降低。与此同时，世界经济整体复苏乏力且分化加剧，在缓慢增长的大潮下隐藏着逆流和暗礁。希腊债务危机、北非难民危机、大宗商品价格巨幅波动，都曾给一个地区乃至全球经济的稳定增长蒙上阴影，而摇摇欲坠的全球债务危局、乘势而起的民粹主义、无锚可定的外汇市场，也可能由量变转为质变，对世界经济构成系统性威胁。
　　回到英国脱欧公投上来，这一行动本身就提升了全球经济的风险系数。起初看上去像是“茶杯里的风暴”，但整个过程并未如英国首相卡梅伦等“留欧派”之前预料的那般平顺，最后几天形势胶着，投票前夕更是造成股市、汇市、债市剧烈波动。可以预料的是，若脱欧阵营获胜，世界经济绝非“脱层皮”那么简单；就算最终英国民众选择留在欧盟内，这次公投也早把全球市场折腾得遍体鳞伤。
　　因此，国际金融危机看似虽已远去，却还未到彻底解除全球经济衰退警报的时刻，特别需要警惕“黑天鹅”事件的突然袭击，以及类似英国脱欧公投的国际事件增加全球经济增长的不确定性。这意味着G20在向长效治理机制转型、关注重点从周期性政策向结构性政策过渡之时，仍要肩负起共克时艰的重任，避免危及全球金融市场进而重创实体经济的“雷曼时刻”再次降临。对政策制定者来说，在后危机时代的今天，全球化推动经济外部性因素逐渐增强，将其他经济体带来的不确定性纳入考量，是审慎执行本国财政及货币政策的前提之一。
　　此外，英国脱欧公投对欧洲一体化进程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但由此带来的积极反思和补救行动，也将提升欧盟未来的风控能力。从上世纪50年代由时任法国外长罗伯托舒曼大力倡导的煤钢联营，到之后的欧洲经济共同体，再到1993年欧盟正式成立以及上世纪末欧元的诞生，可以说欧洲一体化进程是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实验，也是东盟、非盟一路前行的灯塔。本次英国脱欧公投为欧盟未来的发展战略提示了风险，一方面可以推动欧盟深化内部改革，重塑政治向心力和联盟凝聚力，确保单一市场和申根签证的战略优势；另一方面，也会改变欧盟的发展思路，从“只进不出”的单向扩军，转变为“准入”和“退出”的双向流动。希腊债务危机已经预警过一次，但愿欧盟不会再次错过自我修正、降低风险的窗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