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亮：以周案为契机，走向法治反腐制度反腐

　　
　　盘踞中国司法界高层十年之久的“大老虎”周永康终于被党和人民押上了历史审判台。周永康的倒台更加激发了广大人民群众对执政党彻底根除腐败现象的信心，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新一届党中央“有腐必反，有贪必肃”的决心与魄力因此赢得了人民群众的广泛赞誉和坚决支持。不过，“周老虎”倒下后，人民对反腐的下一步期待是什么？作为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执政党有必要认真倾听人民的心声和诉求。
　　
　　期待一：对违纪行为不仅要进行党纪政纪查处，还要进行司法查处
　　“周老虎”一案，从党中央对周永康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领域以及其身边工作人员与亲属腐败情况的查处来看，无不与之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和他人谋取不正当利益脱不开干系，并形成了一个以“周老虎”为核心的巨大贪腐集团，其腐败领域之广泛、腐败程度之严重、腐败影响之恶劣，在迄今为止已查出的腐败分子中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了。如此严重的腐败大案和要案只有受到党纪国法的严厉惩处，才能彰显社会主义民主法治的公正与威信。但现在有人担心，基于腐败与反腐败势力的复杂博弈，尤其是“大老虎”们背后盘根错节的权贵势力干扰，“周老虎”最终是否只会受到党纪政纪的查处，而免于司法的查处？
　　诚然，在迄今为止的反腐斗争中的确还没有对政治局常委一级的涉腐官员进行司法查处的先例。但没有先例是否就代表可以“点到为止”？是否就意味着只进行党纪政纪查处便可以了？果真如此，它将严重伤害的不仅仅是广大人民群众对新一届党中央反腐斗争的信赖与支持，而且将严重伤害执政党自身的形象和地位。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多次强调反腐斗争无禁区，不论职务多高，“有腐必反，有贪必肃”，但如果对特殊个案区别对待，岂能服众？此外，司法面前人人平等，这是一切文明进步社会应该遵循的基本准则。作为先进生产关系和先进文化代表者的中国共产党，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无论涉腐官员地位多高、资历多老、贡献多大，都不能让其成为法外特殊公民。凡是违纪违法者，既要受到党纪政纪查处，也要受到司法查处。虽然有人可能会找出种种理由主张避开对“周老虎”的司法查处，比如“不要影响党的形象”、“不可影响党内团结”、“不能影响以经济发展为中心”，如此等等。但是，假如如此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仅仅因为其地位高、影响大等理由而不予以司法查处，这样做将会使全国人民对执政党领导的反腐斗争失去信心。也正因为如此，人民希望对“周老虎”的查处一定要以事实为基础，以法律为准绳，不枉不纵，该党纪政纪查处的就按党纪政纪查处，该司法查处的就一定要按司法查处，不能因任何理由让腐败分子逍遥法外。
　　
　　期待二：“周老虎”的倒台不要成为句号，而要成为逗号、惊叹号
　　建党建国以来最大的涉腐官员周永康被拉下马，受到了全党和全国人民的衷心拥护和坚决支持。人们在热烈欢呼的同时，也在冷静思考，周永康的下台究竟是反腐斗争的句号还是逗号？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虑，是因为一方面人们强烈希望反腐斗争要除恶务尽，不能满足于打掉一两只“大老虎”。由于历史及现实的原因，当前的腐败现象已到了严重危及党的形象和执政地位的程度了，要彻底根除如此严重的腐败，绝不是只拉下一只正国级的“大老虎”就可大功告成的。另一方面是因为反腐斗争已进入深水区，其矛头直指各利益集团，尤其是高层腐败分子，其所涉的利益关系更复杂、阻力也更大。当反腐败斗争触及到高层利益集团的切身利益时，他们必然铤而走险，不惜一切手段，联合一切相关利益者，共同阻挠反腐斗争的顺利进行。在这场激烈的腐败与反腐败斗争中，一方希望反腐斗争就此打住，以“周老虎”下台为句号，不要延伸到更多更高层级；另一方则希望“宜将剩勇追穷寇”，反腐斗争不能以“周老虎”下台为句号，而要以此为逗号，甚至是力度更大的惊叹号，以彻底扫除腐败现象，直到取得决定性胜利为止。而作为依靠人民力量取得政权的执政党没有理由不顺应人民的心声与诉求，继续加大反腐力度，将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
　　但真要把反腐败斗争顺利进行到底，强化反腐斗争的风险评估与防范就是必备条件与必要举措。事实上，强调反腐风险的评估与防范和加大反腐力度之间并不矛盾，那种只顾穷追猛打而不注意必要防范掩护的反腐斗争方式，虽然勇气可嘉，但并不是理性科学的反腐。没有必须的风险防范不仅不利于反腐斗争的顺利进行，甚至有可能“打虎不成反被虎吃”，这种悲剧历史上不断重演过，人们不应当轻易忘记。但强调风险意识绝不是要放松当前的反腐斗争力度，而恰恰是要给反腐斗争穿上防护衣，带上安全帽，更好地将反腐斗争顺利进行到底。
　　
　　期待三：反腐败斗争要以周案为契机，由人治和权力反腐走向法治与制度反腐
　　在要不要反腐、或要不要加大反腐力度的问题上，可以说全党内外、举国上下，都已取得共识，毋庸赘述。但为何反腐以及怎样反腐，人们想的和做的却并不完全一致。有些人整天高喊反腐口号，但并不是真正的反腐；有的人只反对别人腐败，不反对自己腐败；有的人只是打着反腐的旗号，目的是整垮自己的竞争对手。这些案例在官场上都是司空见惯，举不胜举。毫无疑问，这样的反腐对于真正的反腐斗争百害而无一利。一年多来中央强力反腐，国内外舆论都给予了高度评价和充分肯定，但与此同时，鉴于历史上也确曾有过在反腐败斗争的查处中存在一些不严格、不规范的地方，从而导致一些定性不准、量刑不当的案例甚至冤假错案的发生，使得一些人存有一定的忧虑。以史为鉴，兼听则明。我们必须认清，凡是通过人治反腐和权力反腐的，即使短期内确实打掉了一些以权谋私的腐败分子，取得了一些反腐斗争成绩，但最终也只能是治标而非治本。
　　当前，人民群众所希望的反腐绝不是这样的反腐，而是法治反腐和制度反腐，因为只有坚持法治反腐和制度反腐，才能从根本上遏制住腐败频发多发的势头。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发展。过去的人治反腐和权力反腐已不适应时代和社会的发展趋势，更不符合人民的利益诉求了。这次对“周老虎”一案的查处才刚刚开始，执政党完全有机会也有能力向世人证明自己反腐的决心，而与执政党休戚与共的人民群众也会检验执政党的反腐效果。事实上，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连续不断地拉下了40余名省部级贪腐官员，并分别给予了严厉的党纪国法惩处，初步取得了令人民群众满意的实效，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新一届党中央将会以周案为契机，领导这次反腐败斗争最终走上法治与制度反腐的康庄大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反腐未有休止符。当前这场规模和深度均史无前例的反腐斗争，攸关执政党的前途命运和中国社会的长治久安，只能继续深入，不能半途而废。下一步的反腐斗争无论困难多大，风险多高，只要有党中央的坚强领导和人民群众的鼎力支持，必能取得最后胜利。
　　
　　（作者为中山大学党史党建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