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尧：自塑英雄反成笑柄薄熙来政治过时犯幼稚病

　　被期待一年多，想必连续5日的跌宕剧情已令大家大呼过瘾。西方舆论巴不得一睹宫廷争斗的内里乾坤，中共则将其视为彰显法治中国威信的绝好机会，然而直到最终，当人们不无尊重地以为薄熙来仍不失为一个拥有明确政治抱负和人格魅力的一代枭雄时，他的言行却一再冲击人们的认知底线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滥用职权者，他毫不吝惜地公布了自己的妻子谷开来与曾经的左膀右臂王立军的暧昧恋情。当他仍在台上滔滔不绝向世人展示他的雄辩之才，自以为毫不示弱的舌战可以为自己树立一个壮志未酬、栽倒于小女子之手的悲情角色时，他没有意识到，即便陶醉在对自己的孤芳自赏式的“表演”中也并不能拯救他。有观察人士更进而指出，当那个强人政治崇拜的年代渐渐退去继而为现代民主政治和司法公正所取代时，事实上恰恰是他政治上的后知后觉的幼稚病，造成他所导演的一场闹剧只能为其增添几许滑稽成分。
　　是悲情还是矫情？
　　8月26日，持续将近5天、长达近120个小时的庭审即将结束，薄熙来在最后陈述中坚持自认有过但却无罪。而其中有关王立军与谷开来私情的爆料，更是在将庭审推向高潮时戛然而止，引发无数想象。
　　薄熙来在庭审最末为表白自己绝非导致王立军叛逃美领馆的真凶，亮出“杀手锏”，两度以“如胶似漆”形容谷开来与王立军之亲密无间。“我烦透了”，薄熙来似乎是很无奈的受害者。他声称，王立军暗恋着谷开来，情感纠结，他不能自拔，也向谷开来做了表白，这个他与谷开来写信时写出来了，而且自己打自己八个耳光，谷开来说你有点不正常，他说“我过去不正常我现在正常了”，没想到这时我突然出现，我把东西收走了，他知道我的性格，他侵害了我的家庭，侵害了我的基本情感，这才是他真正叛逃的原因。王立军实际上想把水搅浑。
　　根据薄熙来的自述，谷开来背着他收受大连涉密工程退款500万，薄熙来不知情；徐明为谷开来、薄瓜瓜等报销差旅费，赠送礼物甚至价值两千多万的法国海滨别墅，薄熙来亦闻所未闻；自己“文革”时的工友唐肖林利用他的影响力倒卖深圳房产和汽车配额并赠其三笔钱，薄熙来亦被蒙蔽“脑中一片空白”、“全无印象”
　　薄熙来似乎一直便是蒙在鼓中、对一切全然不知的懵懂无知的受害者，反而果真如薄家人在庭审前所言，薄熙来是谷开来贪欲的牺牲品。他本来有机会在政治征途上更上层楼，甚至跻身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之列，然而却在最后下属的背叛中“功亏一篑”。昔日妻子、昔日工友、昔日的左膀右臂、昔日的“钱袋子”一朝之间都成为自己的掘墓人。众叛亲离、满面苍凉的薄熙来在最后的反思中，只能空洞地怒吼这些人人品低劣、谎话连篇，不足采信。
　　此外，薄熙来还自述在中纪委阶段遭受的压力很大，甚至不得不违心认罪以换取政治生命的延续。而根据未公开的庭审内容，他甚至指责中纪委对其进行威逼利诱，要求其配合调查。
　　而与此相对，薄熙来自述家风严正。他说自己智商不会低到不问青红皂白收人钱，也不在乎、不缺那么几个钱。相反，“说我给徐明办的事我认为都是公事公办，都是为大连辽宁做的好事”，“一个是大连足球，实德俱乐部，一个是足球型的广告，叫直升飞球。这两个成为我的罪名，我感觉很光荣”，“过去的30年实实在在地讲，我水平不高，但我就是一架工作机器，没有功夫去过问那些鸡毛蒜皮、婆婆妈妈的小事”，“我现在穿的夹克，我柜子里放的西服，还是大连新金县（音）乡镇企业生产的，我本人对穿戴没什么兴趣，我现在穿的棉毛裤，还是我母亲60年代给我买回的”。
　　一时之间，薄熙来非但无罪，而且俨然可视为朴素正直、为公鞠躬尽瘁的楷模。然而，果真如此吗？李庄历数薄熙来在前后5天庭审中至少有70多处前后矛盾。多维新闻也在稍早前的新闻中历数薄熙来应诉之四大不能成立，其中即包括“薄瓜瓜学费与‘我没有任何资产’”、“薄熙来有无与徐明密会”、“中纪委自述与当庭推翻”等等悬疑，力证薄熙来难以自圆其说。有声音讽刺薄熙来，“演的哪门子苦情戏？”而有更多的声音则直指薄熙来才是真正的意图以令人匪夷所思的剧情“搅混水”，扰乱公众注意力。
　　是枭雄还是跳梁小丑？
　　不可否认，在长达5天的庭审中，中共此次开放微博直播，史无前例地将薄熙来言辞尽可能“原汁原味”公之于众，薄熙来如愿实现了淋漓尽致的陈述和辩解，甚至在否定谷开来的证词时还秀了一把英文。如果说，他因为曾经的桀骜不驯、狂妄张扬，并同时具有家长式作风和高度政治魄力而略有枭雄的影子的话，那么其在庭审间所展现的自命不凡的政治幼稚病，则注定他只能在自己导演的闹剧中扮演跳梁小丑的角色。
　　正如上文所言，法庭注定不是薄熙来张扬个性、展现雄辩天分的舞台。恰恰相反，正是其滔滔不绝、咄咄逼人的唇枪舌剑反而使其言多必失，暴露了诸多的前后矛盾。有法学家分析说，一味逞口舌之快，掩饰不了理据上的虚弱，最终只能落得强词夺理、罪加一等的结果。公诉方所言，这反而成为其拒不认罪、无自首情节的理由。此其一也。
　　实际上，按照薄熙来的个性，没人会怀疑其会竭力为自己辩解。这既出于其本身的个性使然，但同时也是对数十年中共政治生活经验的领会。实际上，早在庭审之前，曾为毛泽东遗孀江青担任辩护律师的张思之说，薄熙来将会竭尽全力为自己辩护。事实上，至少薄熙来如此忘我地这样做了，并亲自导演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剧集，绝不逊色于他所宣称的谷开来“抄”王立军的家并秘密调查其身边人的剧集。
　　历史的剧集总是惊人的相似，每个处于历史风头浪尖的人都必须掌握历史的车轮的方向。江青便是当年那个咆哮公堂、令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顶尖法律人才组成的审判队伍汗颜的厉害角色。在江青的视野里，自己作为中共最高领导人毛泽东的“合法”代言人，拥有最高的权威。当面对法官的询问时，她可以理直气壮地称自己就是“毛主席的一条狗，你们有什么权力审判我”。然而她忘了，今非昔比，毛泽东作古，中共自上而下经过“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文化大革命也从实质上宣告破产，江青已再也无法以“毛泽东思想”唯一的合法解读者而俯视，更无法在权力结构中尊享核心的荣宠。
　　当年的宣统皇帝溥仪虽然在北洋军阀的炮声中宣布逊位，但当张勋的辫子军攻入京城，当日本关东军向他伸出橄榄枝时，溥仪内心恢复“康乾盛世”的雄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燃起。然而，时移则事异，溥仪不明白中国已经结束帝制年代，袁世凯称帝不足数十天便寿终正寝，绝非是历史的偶然。
　　当今中共领导层完成换届不久，在国内外有关法治的舆论呼声中，中共新领导层已经作出了积极的表态，而在严惩贪腐问题上更是雷厉风行出台了一系列动作。而薄熙来案正是发生在这样的一个历史节点上，融合了践踏法治（唱红打黑）、贪污受贿、自立中央等等几大不可原谅之罪行。他没有意识到习近平树立法治权威的思路，更没有认识到现在已经不是作秀的那个时代了。
　　薄熙来在最后的自我辩护中谈及中国法律为了防止冤假错案，设置了公检法相互制约的制度，特别是检法的互相制约的机制，还包括辩护人，就是为了防止冤假错案。“如果只听检察机关的一面之辞，会导致冤假错案大量发生。”法学家贺卫方称，当以践踏法治扬名的薄熙来头头是道地说出这番话时，不是一个讽刺么？
　　其二，薄熙来公然翻供，将中纪委审查阶段所书录的供词全部推翻，原因竟是“当时我心中燃有一个希望，希望保留党籍，保留我的政治生命”。海外媒体即有评论称，这至少说明直到薄熙来被中纪委调查时尚未能明确自己的处境，妻子杀人、下属叛逃，重庆官场当初几乎撤换一空，而薄熙来本人却未从中嗅闻出自己政治前景已经终结的苗头。
　　其三，也是最引发舆论大哗的剧情，薄熙来在最后的自述中连番称为王立军与谷开来的暧昧关系所“烦心”。有评论称，就算薄熙来在最后陈述时，强调自己深陷牢狱之灾，自知在劫难逃，但那点悲愤，也被谷开来与王立军的“如胶似漆”、“不能自拔”式的暧昧，冲成一派闹剧。
　　当这段颇具戏剧性的噱头呈现在人们面前时，连审判长也速速地宣告了休庭。有人说，薄熙来的台词“超纲”了，也许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剧情安排。而之后的舆论也果真证实这“三角恋”足以成为任人编排的谈资乃至笑料。但是几乎没人会怀疑，中共不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情节而更改初衷。薄熙来只能使自己原本高大而颇具人格魅力的政治强人形象跌入政治幼稚病的狂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