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周自齐的学历与早期工作经历

　　关于周自齐的同文馆学历，以前常见的说法是他两岁时父亲去世，由伯父周少棠从山东接到广东抚养并教育，1891年考入广州同文馆，之后又去京师同文馆。还有的文章说他在1894年从广东赴京应考并考中甲午顺天乡试副贡。这些说法存在着时间和地点上的错误。随着《周自齐讣告》、《周自齐哀启》、周自齐简历和其他一些史料的发现，我们对于周自齐的学历和早期工作经历有了更清楚的了解。
　　周自齐的同文馆学历
　　周自齐两岁时由伯父周少棠从山东接到广东抚养并教育这一说法可能来自于柯劭忞《周自齐墓志铭》中的“公少孤贫，从伯父少棠府君于广东”。但这句话讲的是周自齐少年丧父，孤苦贫寒，在广东依伯父周京秀居，而并没有被伯父从山东接到广东的意思。事实上如《周自齐哀启》所说“先严祖父云圃公以名进士出守潮州，故先严生长于粤”〔1〕，周自齐祖籍是山东，但祖上几辈都在广东做官，他于1869年11月17日在广东潮州出生。《哀启》中又说，“时海禁渐开，（先祖父）以为周知四国之务首在迻译，命先严肄业同文馆。未几先祖父殁，先严年十八”。这里“肄业”是学习的意思。由于周自齐的父亲周镐秀在当时的形势下认识到要了解世界首先需要翻译，于是决定送周自齐到广州同文馆学习。不久周镐秀去世。
　　周镐秀的去世年月在周自齐编的《单县周氏家集》中有明确记载，“右先君光绪乙酋粤关执事作也。先君青年绩学不得志，于有司以微秩宦月，侘傺无聊丙戌五月弃养”。“弃养”就是父亲逝世，这就是说周镐秀于1886年6月（丙戌年五月）早逝，此时周自齐16岁，虚岁十八，刚入广州同文馆学习不久。
　　根据周自齐在《绍堂家伯七十寿辰征文略言》〔2〕所述，他在父亲去世后“奉母偕弟依伯父居”，即全家生活由伯父周绍堂接济。《周自齐哀启》中也描述了周自齐在父亲去世后的艰辛，他对母亲的孝敬，和他在广州同文馆刻苦学习的情景。周自齐“上奉先祖母李太夫人，下抚诸幼弟，诸艰备历。复劬于学，精揅佉卢书，亦不废举业，并日而营。幸先严外表虽弱而精力内蕴，神识英敏不觉劬瘁也。每得馆饩归奉母，封识宛然，不私用一文。”
　　根据当时广州同文馆的学制，周自齐1886年去广州同文馆学习三年之后，于1889年毕业，并被张之洞看中，在1890年（光绪十六年）以翻译生保送京师同文馆深造。这一批由广州同文馆咨送京师同文馆学习的还有茂连、齐海、马廷亮等共12名毕业生〔3〕。周自齐在京师同文馆学习优秀，根据《同文馆题名录》，他在1892年取得了京师同文馆大考榜单中英文翻译科的第二名。
　　1894年周自齐参加京师顺天府考试，被录为光绪甲午顺天乡试副贡，并深得考官翰林院编修吴士鉴太史的赞赏。同年他由京师同文馆毕业。因为当时京师同文馆鼓励学生在毕业前参加乡试，目前尚不清楚周自齐参加甲午顺天乡试是以京师同文馆学生身份还是在毕业之后。
　　1899年周自齐与容揆随伍廷芳公使出席在美国费城召开的世界商务会议，该会议文集中有周自齐和容揆的个人英文简历〔4〕。中国代表团成员的简历应该是由清政府驻美公使馆所提供。周自齐的简历中除了有他的出生地点，还有他的毕业年代与工作经历。简历中提到他在1889年获得过第一个毕业学位（graduatedegree），在1894年获得过第二个毕业学位，指的应该是1889年和1894年分别从广州同文馆和京师同文馆毕业。
　　周自齐与哥伦比亚大学
　　根据几份美国报刊对周自齐的介绍，他曾在美国华盛顿特区的哥伦比亚大学学习〔5〕〔6〕，还有的报纸在对他的介绍中说他曾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学习〔7〕，其实这两种说法是指同一所大学。美国华盛顿特区的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nCollege）是乔治华盛顿大学在1904年前的名称，如今鲜为人知，容易和纽约著名的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College，ColumbiaUniversity）混淆。
　　有些文章中关于周自齐在1896年去美国留学的说法不正确。他是1896年经伍廷芳奏调去做清政府驻美国公使馆翻译随员，并于1897年4月随伍廷芳到达美国的。周自齐在驻美公使馆工作很忙，只可能在附近的这所大学修课学习，不大可能有时间去学校做正式的全职学生，更不可能有时间去修学位。还有的翻译文章将国外对周自齐的英文介绍中的公使馆学生随员“studentattache”一词错译成“官费留学生”，也会造成误解。
　　周自齐的早期工作经历
　　周自齐在广州同文馆毕业后的头衔是翻译生。他曾在京师同文馆任记名副教习〔8〕，在同文馆印书局（周自齐英文简历中ImperialBureauofPublication）和北京总理衙门工作过，主要的工作是翻译。1896年周自齐协助张荫桓代表的清政府与日本的通商行船条约谈判〔9〕。张荫桓赏识其才，将他推荐给即将赴美上任的清驻美公使伍廷芳。
　　周自齐随伍廷芳于1897年赴美国华盛顿清政府驻美公使馆，先后任随员、三等参赞、二等参赞，1899年后任驻纽约领事、正领事，1903年1月至4月任驻古巴总领事，1903年4月任驻旧金山总领事〔10〕，以后又任公使馆一等参赞，1907年7月至1908年3月在驻美公使梁诚去职后，伍廷芳到任前任代办，代理清政府驻美国、秘鲁、墨西哥、古巴公使。
　　1901年5月清驻美公使伍廷芳奏请外务部赏加周自齐盐运使衔。在此之前周自齐已有分省补用知县、补用同知、补用知府、广东补用道等衔〔11〕。
　　周自齐在国外担任外交官期间，做过大量维护国家利益和海外华人权益的事情，如《周自齐墓志铭》中所列举的：“其荦荦大端，如：美人欲延工禁十年，公力争之。中货至古巴，以无条例，巴人苛敛之，公定税章，至今承用。旧金山地震，公募金赈华侨，全活者众。又代梁公草疏，争赎粤汉铁路，及驳待华侨新例，尤为人所传诵”。这些在察应坤和邵瑞著《周自齐传》中都有详细的介绍。
　　注释：
　　〔1〕。参见周纶岐《周自齐讣告》和《周自齐哀启》，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2〕。参见《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汇编：洋务运动时期教育》。
　　〔3〕。参见周自齐《绍堂家伯七十寿辰征文略言》，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4〕。参见周自齐简历，载OfficialProceedingsoftheInternationalCommercialCongress，ThePhiladelphiaCommercialMuseum，1899。
　　〔5〕。OurWorld，July1922。
　　〔6〕。TheNewYorkTimes，October23，1923。
　　〔7〕。TheNewYorkTimes，August27，1916。
　　〔8〕。参见《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汇编：洋务运动时期教育》。
　　〔9〕。参见周自齐英文简历。
　　〔10〕。参见1903年4月清驻美公使梁诚的奏文。
　　〔11〕。参见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三月）清外务部伍廷芳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