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明：酣畅的当代传奇

　　深圳是中国改革开放30年最精彩的一部传奇，试图去书写这部传奇的人不在其数，迄今为止，也已经有不下上百部从不同的方面书写这部传奇。2008年，张友高的《深圳大道》则再一次以其艺术上勇气正面强攻这部历史传奇，这部50万字的作品当然有着它的独到之处，它标榜“反小说体长篇小说”，以其艺术上的创新胆略去展示这段历史传奇。
　　“反小说体”当然只是一种设想，或者说只是一种策略。要说张友高的《深圳大道》“反小说体”，可能是指这部作品人物众多，故事呈发散式展开，小说叙事起落开合自由灵活这些也距传统小说相去未远。但确实可见这部小说在叙事艺术方面，颇为大胆率性，挥洒自如，时间空间转换相当自由。尤其是小说叙事情绪饱满，始终带着一种激昂的情绪在叙述，因此有一种紧张向前奔腾的节律。这种叙述的时间感适合于表现深圳历史变革的紧迫性和压抑不住的历史渴望，给人以酣畅淋漓的感觉。可以说，这就是一部酣畅的当代传奇。
　　事实上，回到这部作品叙述的深圳改革开放的历史，还是很“正”的。这部作品书名就叫《深圳大道》，关键就在于“道”字上，这就是“人间正道”、“道亦有道”。这部小说开篇叙述的是深圳罗湖边防军赵长征副司令和县委副书记文海生两人的友谊交往，以此来展开叙述。赵长征代表着一种革命背景，文海生代表着深圳草根的生存欲望。深圳的改革开放乃是顺从民意，人民生存发生危机，大批大批的人逃往香港那个被称之为资本主义的腐朽没落的地方，却是如此吸引着深圳村民冒险下海逃离。人民只有朴素的生存之道，那就是吃饱饭活命。赵长征完全能够理解人民的被迫选择，他作为边防部队的副司令，他没有下令向下海逃港的人民开枪。但他无疑也因为守护边防不力要遭受处分，但他是幸运的，历史在悄然改革，他被历史选中，他被派到深圳当副市长。赵长征这个革命烈士的后代，就成为深圳改革开放的先锋。小说通过赵长征这个人物，就把中国社会主义革命的历史，与深圳改革开放的历史联系在一起。深圳并不是社会主义革命的背叛，不是它的自我否定，而是一大群革命老干部，带着中国革命的传统，重新开始了新的历史出征。赵长征乃是他们的后代，他是社会主义革命新的开创者。深圳的改革开放，一开始就走在“正道”上，一开始就有革命之子在前线开创道路。这条道路越走越宽，越走越广，终于成为“大道”，通向无限光明的未来。
　　当然，作为“大道”，一路上有各种景色，有各种人群，他们构成了这条道路上的先行者，他们开辟这条道路。小说写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这是从改革开放之初的深圳，建立特区的艰苦创业，到深化改革，到蔚然壮观，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一条大道。这条大道上活动着众多的人物，这些人物又都以赵长征和文海生为轴心，或是他们的后代，或者与他们二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展开了深圳改革的群体形象塑造。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这部小说其实很合符长篇小说的创作规律，人物关系虽然错综复杂，但也有着紧密的内在联系。他们演绎着赵长征和文海生的故事，也展示着深圳大道的丰富生动的历史沧桑。
　　小说成功地写出了赵长征和文海生等一群人物的性格，人物形象都刻画得有棱有角，颇为传神。这些人物不再有概念化的痕迹，而是显示出生命的鲜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作者是完全还原到现实生活中去，直面现实的原原本本，原汁原味的生活，才能写得自然本真。有政治，更有生活；有热情，更有智慧；有才华，更有思想，这才是这部反映深圳改革开放30年的作品能立住脚的根本缘由，才能成就一部酣畅的当代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