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若：我看“人大”会议的某些程式

　　（按：这是2008年“两会”期间写的时评。会议程式反映会议的指导思想。在我们国家，到底什么是最高权力机关？全国人大和中共中央是什么关系？全国人大和政府机构、人民代表和行政官员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有对这些根本性的问题，有个正确的符合宪法的认识，才会有合适的得体的程式安排。看来有必要提请有关各方，认真考虑一下这些根本性问题了。）
　　我国的“人大”会议，从选举、开会、投票、表决，多少年来已经形成了一些程式，这些程式不少是有悖真正的民主精神和民主程序的。
　　下面只就会议进行过程举两件为例。
　　其一。按照民主议事的规矩，只有会议的主席（最多加上主席团成员）才会就座于主席（chairman）的位置上。可是在我们的全国“人大”会议的主席台上，却有着几十位“党和国家的领导人”端坐其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会场和全体代表。这几十位中间还有“重中之重”，那就是九名中共常委，雄居前排，仿佛这里开的不是“人代会”而是“党代会”。这些人，在他们各自的机构里（党、政、军、政协）无疑是名副其实的领导人，但是在这里、在这个神圣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个普通代表（有的还不见得是正式代表），他们应该是以一个普通代表的身份来出席会议、和其他代表共议国事的。如果要说他们与别的代表有什么不同的话，是因为他们中的一些人具有行政官员的身份（在议会民主的国家，行政官员是不能兼任议员的），而这样的身份，本应该是来向全体代表恭谨地汇报工作、虚心地听取意见、诚恳地接受监督的。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把他们突出于众代表之上、端坐于大会主持者的位置上呢？
　　其二。“人大”的分组会议，是代表们参政议政的重要场所，是代表们审查议案、发表政见、行使监督的重要场所，在这里应该有独立的见解、坦率的陈词、热烈的讨论甚至激烈的争辩。可现在我们看到的大多是四平八稳的照本宣科，空泛平庸的纸上谈兵，少有精彩深刻的真知灼见，更不要说有什么质询或问责之辞。尽管诸如矿难不断、维权受压、上学难看病难买房难、股市楼市、以至刚刚过去的一场雪灾就使得南国多个省份交通电信全面瘫痪，本来是应该好好问问、找找原因、认真查查责任的。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媒体上天天以巨大的篇幅和时间，大事宣扬中共中央政治局九名常委和其他委员，分别“下”到各组去，在“认真听取代表们发言”后，发表一通带有指示性的宏论，无非是几个“坚持”、几个“必须”、几个“牢记”、几个“要做到”之类，连串的排比修辞，其实翻来覆去都是报章上说滥了的东西。老实说，除了胡锦涛、温家宝的几次讲话外，其他人的东西了无新意。可是到会的代表个个毕恭毕敬，耳听手记，个个都成了虔诚的受教育者。这种“领导”宣讲、代表恭听的场面充斥莹屏，几乎延续于整个会议期间。人们不禁要问：在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究竟谁应该是主角？在我国的政治舞台上谁主谁仆，这种角色位置究竟有没有搞错？
　　（2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