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奉孝：问题产生的由来

　　最近国家出台了一项新政策：大幅调整事业单位退休人员的退休金，其基本精神就是大幅降低事业单位退休人员的退休金，使之与企业单位的退休人员的退休金拉平。这一政策已经成了事业单位人员（不论在职的或已退休的）议论的中心话题，甚至已引起了事业单位人员的恐慌，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政策将会影响到这部分人员的个人利益。不少人质问，是谁提出了这个馊主意？今年本来有多个事件的周年纪念日，是一个敏感的年份，出台这样一个政策不是在为保持社会稳定添乱吗？！有的甚至说，这将是一颗重磅炸弹，是共产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项政策现在只是先在五省市试点，具体内容尚未公开，如果全面推开，后果怎样，目前尚难预料。我本人是一名退休教师，当然是事业单位的退休人员。抛开个人利益谈这一问题，同等学历、同等工龄的企业退休人员的退休金大约只有事业单位退休人员的退休金的三分之一左右，这的确不合理。特别是近几年事业单位人员（包括在职的和退休的）长工资，一长就是五六百甚至七八百元，公务员长的工资和各种灰色收入更加厉害，而企业单位的人员的工资仅长几十元到一百元，因此企业单位人员一方面长了工资，一方面却在骂大街。今天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问题呢？这就不能不从八十年代的情况，特别是八十年代末那场所谓的震惊世界“政治风波”说起。
　　八十年代中期，经济体制改革进入城市，首先实行了承包制和奖金制。那时由于各种工业品严重缺乏，企业单位的工人和一般人员，商业领域的售货员都在加班加点拿奖金。那时企业单位的一线工人和售货员所拿的工资加奖金都比中、小学教师的工资高。大学教师和科研单位的高级知识分子的工资也很低，当时流行的一句话叫“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那时企业单位的人员并没有预料到今天会出现的这个问题。但是这种脑体倒挂的问题却是引起那场“政治风波”的主要原因之一。那场“政治风波”主要发生在城市里，特别是大城市里。参与那场“政治风波”的主体是知识分子、大学生和部分党政人员（连外交部和中央电视台的人员都打出横幅上街游行支持学生）。客观地说，那次“政治风波”是对共产党的一次最大考验。党内保守势力甚至认为是对共产党的生死考验，于是采取了断然措施镇压了那次“政治风波”。但是如何防止这样的“政治风波”再次发生呢？在邓老先生的主导下对知识分子采取了一项“胡萝卜加大棒”政策。所谓“胡萝卜”就是给知识分子，特别是党政干部大幅度长工资，先把这部分人的口堵住；所谓“大棒”就是严格控制各种媒体，封杀不同的声音，同时不允许研究五、六、七十年代发生的那些错误的政治运动，在大学里的政治课和历史课当中抹去或淡化这段历史。应该说，这一政策是成功的，从那以后，大学校园里基本上是平静的，知识分子群体当中，除少数继续关心国家民族前途的人外，对于政治问题大都采取了回避的犬儒主义态度。
　　但是问题是否真正解决了呢？没有！“政治风波”后邓老先生清醒地认识到，要保住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必须加快发展经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人民对共产党继续执政的认可。要加快经济发展就必须进一步对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进行改革。但是“政治风波”后一度出现了要求回到计划经济体制的左倾思潮。邓清醒地认识到不打退这股左倾思潮，他全力主张的改革大业必然会半途夭折毁于一旦。于是已经“全退”的他在六二年的南巡讲话中向刚上台的最高领导人发出了严厉的警告：“谁不改革谁下台！”
　　如何加快发展经济呢？一是将计划经济体制尽快转变到市场经济体制上来，二是必须大力引进外资和国外（当然主要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借以加快对国有企业的改造。从理论上讲，这两项政策都是正确的。但那时中国的工商业除极少数的乡镇街办企业外，绝大多数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有两大弊端：一是冗员太多，二是企业办社会，将企业员工的生老病死吃喝拉撒睡全包下来，这样企业的负担的确太重，连年亏损。为了改变这一状况，出台了一项政策叫做“减员增效”，具体作法就是，一将企业中的一部分人分流出去，让他们自争自吃，二让企业人员提前退休：男职工的退休年龄由六十岁提前到五十五岁，女职工的退休年龄由五十五岁提前到五十岁。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企业职工拿的钱比较多是因为那时加班加点拿的奖金多，基本工资并不多。现在让他们提前退休了，其退休金是根据其基本工资按比例发放的，当然很低，这便是造成今天事业单位退休人员的退休金与企业单位退休人员退休金差别太大的主要原因之一。企业退休人员他们要问，同样的退休，我们的的退休金为什么这么少？事业单位的退休人员的退休金为什么这么多？这样太不公平！这是很自然的。这就给社会稳定埋下了一大隐患。现在中央领导人认识到了这一点，又想从减少事业单位退休人员的退休金，借以降低企业退休人员的不满。但是这样一来，原来给知识分子（事业单位的人员基本上都是知识分子）的“胡萝卜”政策岂不又失效了？会不会再次引起知识分子的不满？给社会稳定造成又一个隐患？
　　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一问题？有，但执政当局不会采用。从各方面信息渠道透露，现在我们国家的党政官员每年的公款吃喝、公车消费、以各种名目的出国考察和国内异地考察用了纳税人九千多个亿（实际数字恐怕还要多）。我们国家养着一个举世无比的庞大的党政官僚集团，从乡镇到中央的五大班子，少则四五十人，多则上百，而且还都配着多少不等的秘书，为什么这些人总也减不下来？我们国家历届的政治局常委、委员、中央委员、国务院总理、副总理、各部部长、副部长、厅局长等有多少？他们除了拿应得的退休金外，每年享受的特殊待遇有哪些？要花费多少钱？国家从来没有公布过。但从多种渠道透露，数字是惊人的。现在事业单位退休人员的退休金总计不过一千八百多个亿。如果把上述党政官员的公款吃喝、公车消费、公款出国考察的钱节省下来，如果把五大班子的人员减下来，把那些已退休的常委、委员、总理、副总理、部长、副部长们享受的特殊待遇取消，省下来的钱用于提高企业退休人员的退休金，恐怕是富富有余吧？或者将这些钱建立企事业单位退休人员统一的养老保险制度岂不更好？如果那样做了，那才算是真正的以人为本，那才能构建起一个真正的和谐社会来。当政者能干吗？我想肯定不能。它愿意从自己身上割肉吗？说来说去，那就非回到政治体制改革上不可了
　　至于大力引进外资建立开发区的利弊得失，另文再谈。
　　二00九年二月十日